过于锐利的刀刃刮过她的脸颊,丁点血液缓缓从划痕中渗了出来。
一把又一把接连落下的刀子根本容不得喘息,她甚至来不及去感受到被扎伤的疼痛,又是两把尖刀擦着肩头扎进了底下的舞台地板。
它们飞来得如此之凶狠,连带着没入过半的刀锋都还在微微抖动着。
另外一边的杨桃稍有些余裕,她在惊慌之下抬头,眼睛立即瞪得溜圆。也就这么短短一瞬的怔愣,呼啸而来的锋芒狠狠划破了她的皮肉。
迸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顺沿着胳膊打在地上,然而杨桃却已经根本不顾上这些了,只扯着嗓子冲顾浅喊出了声。
“浅姐,快闪开——”
没有谁能比她现在这个角度看得更分明。
就在他们头顶的数米之上,钢丝反射出一丝细微的光亮。
小丑去了哪里,飞刀又是从何处而来——一切的疑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骑着独轮车的家伙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卷发,晃晃悠悠又不慌不忙地驶过在空中拴直了的钢丝绳,在狂乱的笑声中挥臂扔下一把又一把的利刃。
更要命的是,他似乎还远不满足于此。
一把,两把……尽管数不清数目,但小丑的手中确乎是攥住一把把的匕首,口中溢出嘻嘻的怪笑,似乎正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他正经过的正是顾浅所在位置的上空,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周围尽是灼烧着的烈焰,后者已被逼退到了场地边沿。
小丑的胳膊扬到最高,杨桃的心也随之提到了最顶点。
她是信她浅姐的,说要躲也勉强能躲,只是就刚才那飞刀的凶猛架势,实在是——
可也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顾浅猛然拧身,直直地向她认定的安全范围相反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声尖叫憋在杨桃的喉间,她亲眼看着对方闪躲过了其中的大部分,但仍有那么两三把划开了衣角,闪烁着不详寒光的刀锋就这么割入皮肉。
活该!
某人的嘴角正要诡秘地勾起,但就在那笑意真正爬上去之前,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力自后方重重地撞上了那边脸颊。
“浅姐?!”
伴随着杨桃惊诧叫声的,是同样沉闷的落地声。
她这一拳揍得都不能用“不轻”来形容了,被打趴在地的周德如的脖子不得不歪向一边,他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再一张嘴就接连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与此同时——
“嘎吱”一声,那辆独轮车的轮胎抵住了圆台边缘,骑坐在上面的家伙却纹丝不动,活似个被精心打扮好的木偶。
那位“小丑”只是僵硬地保持着抛扔飞刀的姿势,即便怀中已是空空如也,也没有任何要下来的意思,就这么任由独轮车一起停在钢丝绳上。
瞧见这副景象的顾浅收回视线,随手抽起某把正插在旁边地面上的匕首,往周德如脖子上就是一搁,凉飕飕地开了口。
“看来是被我猜中了?”
这急转直下的发展惊得另外两人是目瞪口呆,杨桃默默咽了咽口水,舒菁怔了一瞬,却立即理解了眼前的情况,她飞快抬头看向空中的“小丑”,“难道说——”
“嗯,”顾浅应了声,“差不多就是那样吧。”
“?!”
还趴伏在地上的周德如却是“哇”地吐出一颗牙,呸了两口就又恼怒地嚷道:“又在打什么哑谜?!”
“是不是哑谜,你可比我更明白,”半蹲在他身边的人突兀地笑了起来,“就像我们都记得,我第一次从末日世界里回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一样。”
她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那该死的小丑正捧着爆米花看某位玩家挣扎着求生的直播影像看得津津有味。
也正因如此,在她听到杨桃的喊声后仰头看过去时,也就察觉到了那微妙的格格不入之处。
——“他”一次都没有向下看过。
一旦起了疑心,其余的就越看越是可疑之处,最后那辆停止的独轮车更是证明了她的想法。而既然上面的不是小丑,更像是在他操纵下的人偶,剩下的就很好猜了——还有哪里比就在舞台上近在咫尺地看他们血肉横飞,更值得一个VIP特等席呢?
台上自始至终只有四个人,光线又那么明亮,也就意味着,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在进入帐篷的混乱状况里被换走了。
看来在小丑的眼里,有飞刀隔断距离来做掩护,被发现的那点风险可谓是微不足道。既然如此,能近距离看他们倒霉岂不快哉——说白了,是刻进骨子里的愚蠢和狂妄。
“另外,虽然就见过几面,”顾浅慢慢道,“但我至少知道一点——这家伙最喜欢的就是虚张声势。“
交过那么两次手,她可再清楚不过对方究竟有几斤几两。
“那些掌声和火焰十有八九都只是为了让咱们误以为被包围无法离开而用某种手段制造出的幻觉罢了。”
说着,她抬起了另一只手。
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有点吓人的红,可也仅此而已,压根没什么所谓的“燎泡”。
虽然瞧上去还是有点伤着了,但要再给他来上几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躲最后那些刀之前,我把手伸进去试了一下,”顾浅平静地说,“只是为了骗过我们才让温度高点,那些看得见的火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么一来,最开始警告着大家不要往火里扑的那个人就是最可疑的,因为他知道什么是假的,所以要赶在其他人注意到之前让他们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