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做的只有收拾收拾东西,于是,她义不容辞地主动要求担下了这个任务。她动作也实属利索,顾浅只在沙发上靠了几分钟,就看见对方大包小包地拎出来,据观察绝不止一开始说好的只带换洗衣服。
顾浅:“……这么多东西你背得下?”
她倒是能拿一部分,但因为还吊着一只手,能拿的也有限。不过顾浅随后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想起俩人刚见面的时候,杨桃也是背着个相较于自己体型而言格外硕大的包袱,这可能还真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就听她道。
“放心啦放心啦,”杨桃一挥手,顾浅稳稳接住了她扔过来的小钥匙,“全交给我就行。”
她果真如自己所说的,一个人就扛起了所有行李,连顾浅要搭把手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要让伤患出力。她在打架上的力气不行,背个包拎个箱子还是轻轻松松的。俩人这么下了楼,顾浅走了两步,才想起一个实际上至关重要的问题。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顾浅眨眨眼,“那地方——”
到底在哪里?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把这个给忘到了脑后。
这也不能怪她,被“弹”出来得太突然,她们压根就没来得及他们俩所谓的“海滨”到底在哪里。话虽如此,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大不了就把这整个城镇翻个底朝天,她还不信找不到个数十人驻扎的居所了。
却不料杨桃开了口。
“啊,这个啊。”
“不打紧,”她轻快道,“我当时不是还留在农场嘛,姓季的那位在倒计时的时候就把确切的地址告诉我了。他们选地方是故意选得偏了点,但也不是很难找,浅姐你跟着我走就行。”
这么一看倒是她想得太多了,顾浅耸耸肩,在杨桃身后迈出一步。
捱过最开始的那股疼劲儿,再加上她的承受能力天生比常人强出半截,这会儿对这种时不时刺一下的钝痛已经麻木了。
她的全部心思全集中在怎么跟着杨桃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
这座陌生的城市在游乐场那头看着不大,在里头赶路时顾浅才觉得自己太天真。
且不说胡同太多绕起来太麻烦,真正难搞的还是乱七八糟长了一大堆的植被。冷不丁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根树枝,戳在她伤口上捅得生疼。
顾浅小心地拨开每一丛经过的枝桠。她和杨桃都没带表,但话说回来,玩家在这里用不着手表也能知道过了多久。
她一抬手腕,就看见了内侧那排鲜红的数字。
自打回归游乐场本部,这行倒计时就重新流动起来。显而易见的是,虽然那道来源不明的声音说他们只是完成了“阶段任务”,但签证时间还是正常结算了的。
顾浅的是十二天,杨桃的是八天,再加上之前积累下的,她俩剩下的天数还相当有余裕。
顾浅倒不怎么在乎这个,她还是想伤一好就去下个世界一探究竟的。
她现在只把它当成计时器,算了一下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顾浅是挺佩服杨桃只凭那么点时间转述的话就记住了这么复杂的路线的,但人的记忆力毕竟是有限度的,走到现在,终于记不得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杨桃也只得站在路口发起愣来。
“完了,”她苦哈哈道,“我想不起来了……可恶,明明离得也不远了,就差这么点路了给记不清了……”
顾浅在这个问题上看得倒是很豁然。
“既然离得也不远,那就慢慢找吧,”她道,“大不了——”
等等。
她的目光猛地捕捉到立在远处的某样东西。
“杨桃。”她叫了一声。
杨桃:“啊?”
“他们说的那个所谓的‘海滨’,”都不消对方确认,顾浅确定自己已经发现了某种意义上的真相,“全称是什么?”
这座游乐场和它附近上方的天空终日都是灰蒙蒙的,但偶尔也会有阳光躲过乌云的遮蔽直射而下的时候。现在就正是这样的档口——说不上有多温暖的亮光在标牌后方投出一小片阴影,这个明显是后来才立起来的路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
——“多摩海滨”。
“‘多摩’……这什么怪名字,”杨桃也意识到这就是她们辛辛苦苦找了半天的地方,不由微妙地犯起嘀咕,“所以果然‘海滨’是简称吗?”
那路牌离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走到了那跟前。顾浅再一扭头,发现了比路牌还更有意思的东西。
她顶着杨桃迷茫的眼神走进隔壁招牌都被爬山虎缠得看不清的店面,在橱窗边的塑料架上翻了翻,抽出一份灰扑扑的册子。
杨桃瞧见了小册子封面上的字,“咦,难不成这里……”
“是啊,应该是旅行社。”顾浅应了一声,翻开那本册子,发现大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一路翻到底,她成功找到了块小小的缩略版地图。就像很多店家会有的宣传册那样,上面以这家简要地标注了周围的地形。
“‘多摩太平洋海滨’——”顾浅看到旁边那圆圆代表着“hotel”的H字标志,“酒店?”
原来如此,看来那些玩家是用驻扎地来当了代称。
顾浅的指尖划过地图,试图估算出还差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