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容鸢能够来看他,他很开心。
他的嘴角抿了抿,眼尾都弯了起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如今虚弱的盛京西和当初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容鸢并不知道他生的什么病,但听说就算是愿意做手术,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京都若是少了盛京西,应该会很无聊。
她看了一眼窗外,虽然不敢苟同盛京西的某些做法,但这人一直活得张扬肆意,是一个鲜活的人物。
“再过几个月,京都就要下雪了。”
盛京西不知道她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问,只是弯了弯嘴角,附和道:“确实是的,京都的冬天比江城更冷,到时候地上都是厚厚的一层。”
“京都的雪这么大?”
盛京西点头,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三年前最大的那场雪,一脚踩下去都看不到膝盖。”
“这样啊,确实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吧,我还没看过京都的雪。”
盛京西一愣,心里突然一暖。
这就是容鸢,说不出太漂亮的话,也没有煽情的言语,润物无声,让人怎么放得下。
他咳嗽了两声,微微点头,“好,我知道有家餐厅,在冬天会推出特别套餐。”
容鸢勾唇笑了笑,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医生进来打麻醉剂。
盛京西本来是没什么信心的,也没多大的希望可以活下来,但他现在莫名开始期待冬天。
打了麻醉剂,他也就睡了过去。
陶夫人站在门口,身子在轻微的发抖,眼眶也红红的。
容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跟着她站着。
陶夫人直勾勾的看着盛京西被推进手术室,“容鸢,谢谢你,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对他应该是很大的鼓励,真的很谢谢你。”
“陶夫人,这是我该做的,他把那些东西交给了我,我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陶夫人叹了口气,“你们是有缘无分,那孩子以后也会慢慢放下的。”
走廊上的穿堂风很大,两人的衣摆都被吹得晃动。
陶夫人坐下后,拍了拍自己的身边,“手术要进行三个小时,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以陪我在这里等他么?”
这是一个母亲的请求,容鸢没法拒绝。
坐下后,陶夫人开始说陶家的事情。
“我已经把陶家安定下来了,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他们也不会找你麻烦。”
容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稳定陶家,这个女人的手段确实很不错。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是,那天你是被我连累的。”
陶夫人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下去,但是气氛一点儿都不尴尬。
容鸢给殷冥殃发了一条短信,免得他找不到人着急。
但是殷冥殃此时没空查看信息,他看着拦在身前的男人,眉心拧紧。
纪星微微挑眉,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说的话已经够明白了,我要跟着鸢姐。”
纪沉无缘无故的失踪,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像是断掉的风筝似的,也懒得去争夺那人手里的权利,想重新回到鸢姐的身边。
但是要靠近容鸢,首先就得过殷冥殃这一关。
然而殷冥殃的脸色很冷,将脖子前的枪缓缓挪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人再次靠近她?”
这是纪星最不想面对的事情,他背叛过容鸢。
明知道纪沉当初做得不对,但还是选择跟了纪沉。
因为在他看来,纪沉变成如今这个模样,都是因为他当初的话激发了那人心里的阴暗想法。
若他当初没有说过那些话,也许纪沉永远都只是那个只敢在黑暗里偷看容鸢的纪沉。
他抿唇,缓缓垂下眼睛,“这是我和鸢姐之间的事情,你弑影只能算得上是外人。”
殷冥殃眯了眯眼睛,缓缓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不会让你去她的身边,但你可以留在我这。”
纪星惊讶的抬头,这人什么意思?
殷冥殃端起一杯咖啡,淡淡的喝了一口,“你是男人,而且是过去和她有过纠葛的男人,我不允许这样的存在出现在她身边。”
纪星仿佛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醋味儿,回过神来,只觉得十分无语。
但是转念想想,殷冥殃这样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
毕竟作为鸢姐的手下,纪沉不就喜欢上她了么?
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在一旁坐下,“好,以你的为人,应该也不会私下里报复我。”
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殷冥殃让李虚将纪星带走,这才有空查看手机。
当看到容鸢那条短信时,他的眉心拧紧,但想到盛京西的病情,也就没有去乱吃飞醋。
盛京西的手术比想象中的更加漫长,预计三个小时就结束,但是医生进去了一波又一波,最后硬生生的拖到了晚上。
陶夫人一开始很淡定,但最后也无力的靠在墙上,脸色煞白。
容鸢也跟着紧张起来,当看到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时,连忙站了起来。
盛京西安静的躺在那张病床上,医生摘下口罩,“手术虽然出现了波折,但总体是很成功的,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就行,盛先生的求生欲很强,让我们很意外。”
陶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容鸢连忙让人将隔壁的病房腾出来,将陶夫人扶了过去。
安顿好后,她又去另一间病房看盛京西。
盛京西在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容鸢将陶夫人当初给她的东西,悄悄放在了他的枕头边。
当初盛京西是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才会将那些东西给他。
如今他的手术成功,她就不能再收。
而且也没理由收。
她起身要离开,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住。
回头看去,发现盛京西居然已经醒了。
麻药的药剂早就过了,他现在只剩下疼,疼痛让人清醒。
盛京西蠕动了两下唇瓣,最后叹了口气,“东西是我给你的,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你别有负担。”
容鸢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就算没有那个东西,难道以后我找你帮忙,你会不帮么?盛京西,我们是朋友是吧,这次我帮了你,下次你帮我,是应该的,至于那个东西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重得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所以我不能要。”
她每次都是这么有理有据,盛京西反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