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没说话,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委屈。
确实,他除了知道穆离是穆家的少爷,其他的一概不知。
更不知道穆家的情况,但他对穆离说过盛家,穆离对他的背景很了解。
这种信息的不对等,让他委屈。
穆离没说话,淡淡的看了他几眼,也就垂下眼睛,“盛放,我不会害你。”
就这么一句话,瞬间让盛放的眼睛弯了弯,“我信你。”
而十字路口的另一辆车上,殷冥殃扭头,看着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刚刚被人打量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泠仄言和君九思,两人都不放心殷冥殃的身体状况,这会儿说什么都要跟他一起。
君九思将他膝盖上的文件抽了过来,不耐烦的放在一边。
“现在还看什么文件,你一夜没休息,早上又吐了血,我真担心你晕过去。”
殷冥殃今早吐血,可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毕竟他五年前做过手术,身体情况一直都没那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
殷冥殃揉着眉心,叹了口气,“还是没找到她,就像消失了一样。”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容鸢。
君九思和泠仄言都不喜欢容鸢,觉得这个女人带来太多麻烦了,一点儿都不安分。
哪怕待在殷冥殃的身边,也依旧不安分。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你这辈子还真非她不可了啊,冥殃,万事朝前看。”
君九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感觉到两个男人的视线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比起面前的两个人,他在感情方面可以用渣来形容,一旦得手,就不会珍惜。
虽然这是病,但也不能否认渣的事实。
殷冥殃低头,咳嗽了几声,酸涩的眨了眨眼睛,“水云间还在修复中,只能带你们去我现在的住处。”
泠仄言和君九思没说话,水云间发生的事儿,他们知道。
汽车在别墅前停下,殷冥殃下车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幸亏早就守在一旁的三三及时将他扶住。
殷冥殃又咳嗽了几声,摆摆手,让泠仄言和君九思先进去。
等这里只剩下他和三三了,他才将手拿开,手上果然染了不少血。
三三的瞳孔狠狠一缩,抓住他的手腕,连忙拿出手帕,将他手心的血迹擦干净。
“怎么回事?”
这个人的身体不至于这么差,怎么咳嗽两下,就咳出血了呢?
“可能是关心则乱吧,想到鸢鸢,心里就不平静。”
三三垂下眼睛,“你要保重身体。”
殷冥殃的眼眶发红,黑眸蒙上一层雾气,“三三,我最近想了很多,想到她为了救我,嫁给穆晟,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三三扶着他,不说话。
“她回国后,我百般羞辱她,她却没有任何怨言,我总是怀疑她的真心,因为她从未说过爱我,我囚禁她,折磨她,以爱的名义,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殷冥殃的眼底满是轻鄙,嘲弄,十分看不起自己当初的行为。
“我私心里觉得她对不起我,我羞辱她便是应该的,哪怕我因为她的几滴眼泪,仿佛被揪住了心脏,却从这样的折磨里,奇迹般的获得了安慰,如今细细想来,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殷冥殃站直,将三三的手拿开。
“她若是不爱我,又何必回来,明知道我恨她,却还是要回到我身边,对我的恶言相向,也总是沉默应对,鸢鸢她,是最爱我的人。”
从未说爱,却处处是爱。
可惜,他却把这样的人弄丢了。
如今她记忆缺失,变得憎恶他,大概这就是他的报应。
“三三,我多希望那个鸢鸢回来。”
他的声音沙哑,抬脚往前走,但并没有进入主宅,而是去了另一栋房间。
这是惩罚人的刑房,管家留下的。
他在里面寻了一会儿,总算是寻到了那个手环。
三三跟在他的身后,看到手环后,似乎猜到殷冥殃会怎么做,连忙阻止。
“你现在需要休息。”
殷冥殃垂下眼睛,毫不犹豫的将手环夹起来。
手环被高温熏得通红,还没有凑近,那种热度就让人望而生畏。
“殷冥殃,你还要去京都,你知道戴上这个的后果吗?这是殷家用来惩罚罪人的东西,一旦戴上它,就是殷家的下人,都可以对你拳打脚踢,这对你不利。”
对于管家当初私自动刑,三三心里也十分恼怒。
但也绝不会迁怒到殷冥殃的身上,这人是不忍心伤害容鸢的,哪怕容鸢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惩罚她。
殷冥殃没说话,也没有丝毫触动,那烧红的手环,被他狠狠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让人胃里翻涌。
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三三还是被这样的场景吓得怔住。
殷冥殃的面色已经开始发白,嘴唇上被咬得满是血珠。
那股痛直达内心,余温迟迟不下,仿佛有人拿着刀,在手腕进行凌迟。
原来这么疼。
烧红的手环终于戴在了手腕上,和被烫熟的皮肉生在了一起。
手腕周围红肿不堪,看着格外可怖。
殷冥殃昨晚一夜没睡,身体变差,现在又经历这一番,看到手环成功戴上的一刹那,他直接往一旁倒了下去。
三三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把人扶住,“你这是何苦。”
手腕上还印着那个奴字,一旦刺上这个字,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阴影。
殷冥殃的脸色越来越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腕,良久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她若觉得这个手环是耻辱,我便陪她一起,这样一来,她也会好受许多吧。”
他将袖子放下,勉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三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殷冥殃缓缓走出房间,语气瞬间变冷,“把这个地方处理了,我不想再看到它的存在。”
说完,他就回了主宅。
主宅里还等着泠仄言和君九思,手腕的伤没法掩藏,他一踏进去,泠仄言就眼尖的发现了他的伤。
撩开袖子一看,差点儿气得昏厥。
“你......你......”
然而你了半天,还是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他气得胸膛发抖,面色发红,哆嗦着手指,恨不得戳到殷冥殃的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