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看向郭涵轻轻地叹道:“当官再重要,你我都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再往前一步,要与不要都无所谓。这么多年你我两地分离,孩子们都长大了,往后的日子只有我们了。”
突然的感性,引郭涵露出一抹笑容,“你也说了以后只有我们,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必急。我还有事回一趟府里,你该收拾的让人帮你收拾,想必用不着几日你就要离京了。”
“好。”虽然这一个好字张昭过了许久才吐出来,好在还是说出口了。
郭涵与他微微颔首要走,只是她才转过头,张昭的眼中划过一道狠戾,他总以为自己够狠够绝了,但是郭涵的心更是铁做的,这么多年,他自以为做到了极致,却连一丝的信任都没能从郭涵那里得到,真是失败。
“陛下此计真是妙。”郭涵上了马车准备往郭府去,伺候她多年的侍女不由出口夸赞了曹恒,郭涵愉悦地笑出声来,“确实是妙,这样一来,我们就有空好好地将洛阳摸个清楚了。”
把张昭给放出去,既是想看看张昭会怎么做,同样是想瞧瞧张昭究竟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这一去,至少也得三年五载才能回来。事情多,想要再做什么就没那么容易了。”郭涵幽幽叹一句,侍女连连点头。
大魏的第一任巡检使,代皇帝与朝廷巡检各州县,既是要看各州官吏的功绩,也是要看他们的过罪,张昭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凉州,凉州地处北地,又是各族混杂之地,原以为会很乱,结果却让张昭大失所望,却是后话。
正月一出,卞氏停灵即满七七四十九天,是该下葬,曹叡身为长孙,亲自扶灵为卞氏下葬,卞氏葬入曹操的灵墓,事隔近四十年,卞氏才与曹操团聚,帝陵合上,再也不会打开。
曹恒站在曹操的陵前不知想些什么,只是临返洛阳时,曹恒却突然要往许都去。
曹操的结发妻子丁氏,曹恒嫡亲的祖母正是葬于许都,众人一看曹恒往许都去,全都闭嘴不提,默默自返洛阳,让曹恒自去许都。
上上一辈的事,随着卞氏一去就真是烟消云散了,老那一辈知这些情爱恨情仇的人都已经去得七七八八。
曹恒也是突然想来看看曹盼与诸葛亮,想到去岁到南阳看到的光景,诸葛家,只要保持这样的水准下去,一定有再繁盛起来的一天。
“陛下,听闻陛下前来许都,臣特意在此等候陛下。”曹恒刚到灵前,还没上去祭拜,竟然叫诸葛瑾给堵了,已经满头白发的诸葛瑾看着曹恒的眼睛依然在放光。
曹恒这么多年见都不见诸葛瑾,此时叫他给堵了,曹恒冷淡地问道:“诸葛长史有何急事?”
“陛下,臣是要告发张昭,张昭乃是司马懿的次子司马昭。”诸葛瑾急忙将话吐露出来,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曹恒欣喜若狂的样子。
可是,欣喜若狂没有,警惕倒是有,曹恒问道:“你从何得知?”
“司马昭之前曾寻过臣,想让臣与他联手,可臣怎么会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诸葛瑾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表露自己对曹恒的一片忠心,他是不会伤害曹恒的,永远都不会。
曹恒看了诸葛瑾一眼,冷声地道:“此事你不必管,朕自有主张。”
本来一脸高兴的诸葛瑾听到这句话都呆住了,紧接着反问道:“陛下不相信臣?”
“不是。”曹恒很肯定地告诉诸葛瑾,“此事朕既说了让你不必管,你只需听朕的。”
“可是陛下,那是司马家的余孽,如今位高权重,更为陛下亲任巡检使,巡检使之重担交由一个居心叵测之人,陛下就不担心吗?”诸葛瑾满是欢喜地走来,本以为会得到曹恒的肯定,不想却叫曹恒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浇得他透心凉。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都能受曹恒的信任,他对曹恒一片忠心,为什么曹恒从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诸葛长史,记住你的身份。朕是君,你是臣,朕做什么无须向你交代,你只需听朕的,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曹恒哪里会看不出诸葛瑾当了那么多年的长史,一心想要往上爬,都已垂垂老矣却依然没能得到,他心中不平,不愤,他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却叫曹恒浇了一盆冷水,心下自然是不乐意。
但是,这样一个心不平,一心只想成功的人,曹恒能将她所有的计划告诉他?
只怕以诸葛瑾的自作聪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比起诸葛瑾坏她的大事,她宁愿让诸葛瑾随便去想。
“陛下。臣哪里做得不好?”诸葛瑾听着曹恒不带任何温度地斥问,满是茫然地追问曹恒,曹恒一眼看向他,“你与朕说,你哪里做得好了?”
本来不想再重申当年她就已经跟诸葛瑾说过的话,可诸葛瑾这一副曹恒对不住他的样子,瞧着曹恒十分的膈应。
“为人臣者子,尽忠不假,你对朕的忠又有多少是真忠,而不含私心?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位极人臣,但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是一个能位极人臣的人?身为一个长史,你做到了长史应该做的了?许都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年有多少人参你,你心里没数?朕压着这些参你的奏折,让你留任长史之位,你反而觉得朕亏待了你。诸葛子瑜,你以为朕若不是顾着父亲,朕能由着你在朕的面前蹦跶至此?”
至此于,曹恒一点都不介意跟诸葛瑾说一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