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很是能体会到曹恒未出口之言,利落地站起来,把眼泪一抹,冲着曹恒轻声地道:“母皇对不起,都是我误会了。”
曹恒看着曹承动作利落得,嘴角没能忍住抽了抽,“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哭?”
“母皇,我都是害怕。”从前的曹承确实不怎么哭的,架不住被曹恒吓唬得太厉害,这不没能忍住。
曹恒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过曹承的脸上的泪,给他擦了擦,一边还道:“你要记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就不需要害怕。”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没错。”曹承顺口就说了,曹恒……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好半响缓过气来,曹恒才再次问了曹承,曹承缩了缩脖子,“错了,母皇。”
曹恒还有一堆话想要教训人的,结果曹承认怂得太快,叫曹恒的话都没法再说了。低头看了曹承还是心有余悸的表情,曹恒揉了揉曹承的头,“走吧,母皇带你们去通天鼓。”
“通天鼓在哪里,有什么用?”曹承对新鲜的东西是充满好奇,一边叫曹恒牵着走,一边昂头问。
曹恒道:“通天鼓是你皇祖母设下供天下百姓鸣冤的一个鼓,鼓设在洛阳宫外,鼓响直达圣听,因而取名为通天鼓。”
“有人击响了通天鼓?好像没有听到鼓声响。”曹承伸长耳朵很是专心要听的样子。
“是,并未听见鼓声。”曹恒也想起来刚刚只顾着生气,都忘了连鼓声都没听见,所谓击鼓鸣冤是怎么回事?
胡安赶紧解释道:“人已经到了通天鼓前,只是哭倒在那儿,没来得及砸鼓,他们要敲的,紫梢将军已经拦下,派了人来禀告。”
哪怕没有敲到通天鼓也是想敲了,曹恒照样还是得去。
吐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始末,曹恒脚下未停,低头与曹承和曹衍道:“母皇并不想去。”
“那就不去。”曹承很顺口地接话,同时配合地停下脚步,“母皇不想去就不要去。”
“不可以。”曹恒这般告诉曹承,曹承满是诧异地道:“为什么?母皇是大魏的皇帝,就是不想做一件事而已,为什么都不能不做?”
曹恒道:“因为这是你皇祖母定下的规矩,也是要让后世的我们,但为大魏国君,就必须牢记何当为之,何当不为。通天鼓一响,无论案子大小,帝王必须亲自去处理。一个案子而已,既未告至京兆府,更没有闹到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但是闹到通天鼓前,朕是大魏的皇帝一天就必须得去。”
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样的事,曹恒要表明的就是这样的意思,曹承道:“只是不想去做一件事都不可以?”
皱着眉头显得十分不解,曹承深觉得这样的日子和他以为的不一样。
“为帝王者,没有喜与不喜,只有应做或不应做。”曹恒就这样告诉曹承,“在承儿的心里,母皇就可以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曹承连连点头表示没错,他就是这样的想的,难道想错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真傻。像母皇这样肩负江山社稷的人,最是不能想做什么,不能想做什么。”曹恒轻轻一叹,叹露的正是为帝之不易,为天下之不易。
曹承道:“可是,天下人都听母皇的话,为什么母皇还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天下人都听母皇的话。就拿你来说,母皇从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听?”曹恒直接拿曹承自己来当例子问,曹承……
好像,很多时候曹恒说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都不听。
“你是母皇的儿子尚且如此,旁的人,都说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么知道他都听母皇的?”曹恒就是引着曹承思考,不断地深思细究,至少别再让曹承白长了一颗脑袋。
曹承不作声,显然是在思考,想了半天也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顿了半响地道:“母皇,把不听你话的人都捉进刑部大牢。这样吓唬他们,他们一定就会听母皇的话了?”
“朕也吓唬你了,你如今又听朕的话?”再次绕到曹承的头上,曹承的眼神不断地飘啊飘的,其实就算是听曹恒的话,有一些背地里,他也并没有全听。
“承儿,你想想你出宫的时候,有人要杀你,还记得吗?”问到这件事,曹承整个人都抖了,紧紧捉住曹恒的手,“母皇,为什么他们要杀我?”
“因为你是朕的儿子,他们觉得杀了你,朕会很难过。”曹恒还真是什么话都跟曹承说,曹承整个人呆住了。
“生在皇家,为朕的儿子,不仅仅是享受荣华富贵,同样你也得背负曹家的风险。在你看来母皇高高在上,所有人都似是要听朕的话,你又可知在这荣华光鲜的后面,有多少人想要毁了曹家,毁了朕,毁了你们。”曹恒伸手点在曹承的额心,“想杀你的人有,想要取朕性命的更是数之不尽。”
曹承咽了咽口气,“那么,可怕?”
点点头,曹恒道:“身居高位,本就是如履薄冰,母皇如此,你们也是如此,谁都逃不掉。”
曹承毫不犹豫地拉过曹衍,“母皇,以后让衍儿跟你学,我,我不要像母皇一样。”
在旁边听得入神的曹衍突然被扯过来,再被曹承丢出来的话给炸懵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曹恒半眯起眼睛地询问曹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