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那是一声轻嗤,真是想不明白,此人怎么敢到大魏来,说这样的话。
“诸国合攻车师后国,皆因大魏,能让他们休兵的,也只有大魏而已。”这位车师后国的使臣,倒是很能捉住重点,一语道破了眼下他们车师后国的困境,都是大魏造成的。
“阁下既然知道这件事是因大魏而起,大魏当日合诸国时曾经说过,车师后国怎么分是他们的事,大魏绝不插手。车师后国敢犯大魏,想夺大魏的城池,不让车师后国亡国,天下各国,又怎么将大魏放在眼里。人人都学着车师后国,想趁大魏动荡时对大魏动手,不以教训,大魏还有何颜面立足天下?”杨修说得直白,直白得叫这位车师后国的使臣一下子似是站不住了。
“大魏,果真不愿出手?”摇晃后退数步,这一位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再次问了一句。
崔申开口道:“犯大魏的是车师后国,车师后国今日是咎由自取。大魏既然与诸国放了话,就断然不会在他们已经合兵而分车师后国的情况下,出手干预。”
大魏处在什么样的情的况下,该做什么样的事,大魏上下的人各自都明白着,明白又怎么会因为车师后国的使臣来了而有所改变。
“大魏,果真不愿出手?”听着崔申的话,这位竟然还是再次重复问这一句,曹恒依然没有作声,荀顗在这个时候接过话,“车师后国,有什么值得大魏出手的理由?”
车师后国的使臣,抬眼看向曹恒,“车师后国犯大魏国土,欲趁大魏先帝驾崩之际,乱大魏江山,此车师后国不仁也;两国早结邦交,国书早已签定再也不会举兵进犯,车师后国违诺,是为车师后国无信也;大魏不犯车师后国一步,只令各国后分合攻车师后国,而外臣今至大魏,哀求大魏出面,救我车后国,此为车后国,强人所难也。”
一句一句的吐出,显然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究竟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明白,他还是来了,他还是请求了大魏,不过是因为,天下各国,有可能会救车师后国的人,只有大魏。
“车师后国君臣不仁,无信,强人所难,然那是君臣之过,岂是百姓过错也。大魏从前打下车师后国,不动车师后国的百姓,旁人,他国,入我车师后国,杀我车师后百姓,抢我车师后钱财。车师后国内,尸横遍野。我来此,不为车师后国,只为我那国中无数无辜的百姓。大魏皇帝陛下,你们大魏有一颗仁厚之心。求您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愿谅车师后国一回吧。车师后国犯下的错,车师后国君臣皆愿一死平息陛下的怒火,只求陛下,救救我车师后国的百姓。”
说到这里,这老臣跪下了,不断地与曹恒磕头,磕头,再磕头,磕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
“亡国之民,必为他国奴隶。车师后国的君臣犯下弥天大祸,由外臣而始,皆愿以死谢罪,平定大魏的怒火。只求大魏陛下,救救我那国中无数无辜的百姓。”
一边磕,一边不断地哀求着,想让曹恒松一松口,答应了出兵。
亡国之民,必为他国奴隶,此言不假,曹恒看向了一旁的燕舞,“车师后国的情况如何?”
“崔长史已经在护送车师后国使臣入内,也带来了一份东西。”燕舞将自己刚刚得来的东西给曹恒递了过去,曹恒拿着看着,秦无虽然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眼见使臣磕得头破血流的,十分的惊心,不禁松口道:“阁下别磕了。”
“纵万死也愿平息大魏怒火,只求陛下救我车师后国的百姓。”使臣就像是没有听见秦无的话,再次重复地说着这一句,曹恒这会儿看到崔钧送来的车师后国的情况,这位车师后国使臣说的车师后国情况,一句都不假,各国的将士入了车师后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曹恒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你起来。此事,朕需得与群臣商议才能给你答案。”
这一开口就是有得商量的口气,使臣大喜,冲着曹恒再次地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来人,送使臣回去养伤。”曹恒开了口,自有人扶着使臣下去,然而使臣是老泪纵横,再次朝着曹恒磕头,“陛下大仁,我代车师后国百姓,谢过陛下。今日,吾愿一死,以证车师后国对大魏歼悔之心。”
这话落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已经一头撞向了殿内的柱上,秦无本能反应要出手拦下,结果这位的动作太快,秦无只来得及撕下他的衣袖,人撞到了柱上,血流不止。
“快传太医。”曹恒站了起来,高声地叫唤。
曹恒走下殿来,而那位使臣看到了曹恒,气若游丝却满怀恳请地道:“车师后国,早生悔意,陛下,陛下请给我车师后国一个机会,外臣愿以自己一条性命,证明车师后国对你的忏悔,请您一定要,一定要救救我车师后国。”
没有等到曹恒的回答,他已经合上了眼,再无呼吸。
“太医,太医来了。”殿外也是安排了太医值守的,毕竟朝中那么多的老臣,以备不时之需,太医来得快,然而再快,依然是来不及。
太医连忙与使臣号脉,摇了摇头,“陛下,人已经去了。”
一人,用自己的性命,只为换得一国乃至万千百姓的活路。
“大人。”使臣非是一人前来,在他的身侧更有两名副使,哭泣跪下,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