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缠绵,曹盼未施胭脂,此时一身素衣着装,面见刘协他们并没有半分的不适,面带笑容,叫人瞧着如沐春风。
“陛下身体如何?”曹节面露担忧的问,曹盼道:“与姐姐和山阳公,不必说那客气虚假的话,朕的身体,也就这几日了。”
“怎么会?”谁也想不到,问出怎么会的人,竟然是刘协,曹盼很是高兴地道:“山阳公这三个字,朕听着很高兴。只是这生老病死,本是常理,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协怔怔地道:“可是陛下瞧着素来康健。”
便是不肯相信曹盼竟然快不行,刘协迫切的想从曹盼的嘴里听到,她不过是在戏耍人的话。
曹盼道:“装还是能装一装的。这两年,朕已经极少外出,在旁人看来,朕是忙于国事,事实如何,朕自个儿知道自个儿的事。”
“我比陛下还在年长近十岁,陛下春秋鼎盛,如何,如何……”曹节这个当姐姐的,见到曹盼如今的模样,如何也是想不到,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相信,曹盼竟要,不在了。
“姐姐身体康健,非我所能比。”曹盼朝着曹节恭维了一句,曹节怔怔地道:“陛下。”
“姐姐与山阳公都放心,哪怕朕不在了,阿恒也一样会保你们平平安安,无人敢欺的。这是朕当年给山阳公的承诺,对吧。”
曹盼何等聪明的人,刘协与曹节担心她的身体不假,对于未来的不确定也是真。真真假假的,曹盼并不愿意去计较得太多,计较多了,反倒让自己变面目狰狞。
“陛下。”听到曹盼这么一说,刘协也罢,曹节也好,心里都更难受了。不错,他们来此,确实是有对前途未卜的害怕,在曹盼的手里,他们过得比从前安乐,也更加肆意,他们不确定将来,曹恒是不是也会同曹盼一般地待他们。
曹盼坦荡地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想要她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安定了他们的心,刘协与曹节,自然是万分感激。
“臣谢陛下。”刘协是真心地感谢曹盼的,这个江山,他担不起,曹盼一如当初对他说过的那样,她会将支离破碎的天下安定,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她说得出,也做到了。
如今大魏是模样,曾经作为大汉百姓的人又是何模样,他没有办法让自己违背良心的说,他自己其实可以做得比曹盼更好,只是因为没有机会。
机会,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去争取的。曹盼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仅凭这一点,刘协就永远都比不上曹盼。
刘协对曹盼是心悦臣服的,这二十年来,他活着很好,好得在知道曹盼竟要性命垂危时,为曹盼而担心,也怕自己现在的一切都会消失。
“不必谢朕。这个天下,你给了朕,朕总要领你一份情。只是,未免刘氏受累,姐姐还是好好地管束长乐才是。”长乐公主刘曼,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这么多年,虽然不曾出现在曹盼与曹恒的面前,没有露脸的机会,但这个人,照样还在蹦跶。
曹节知道,曹盼说出口的话,那是真真的警告,上次,刘曼做了那样害人性命的事,曹盼都不发一言,今日特意提了一句,便是对刘曼所为,心生了不满。
一次是警告,再有下一次。纵然曹盼不在,但是曹恒的性子比起曹盼来,更要严厉。
曹盼都容不下的事,新官上任三把火,曹盼若去,新君继位,曹恒缺的是那立威的人,刘曼若是撞上了……
一想到这里,曹节整个人一凛,连忙冲着曹盼道:“妾一定好好教导曼儿,绝不让她做了半点不利大魏的事。”
曹节很聪明,聪明得知道曹盼与曹恒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对这一句,曹盼是轻轻地笑了笑,“挑拨离间太过,拿人当枪使了,也不行。”
刘曼在那一年端午一事中是怎么操作的,曹盼知道,曹节与刘协其实也知道,曹淑之死,正是刘曼挑拨离间造成的。否则曹淑如今该好好地活着。
被曹盼点破了,曹节的脸一僵,刘曼呐,果真是不知死活。她以为曹盼曹恒在上一次的事情里没有跟她计较,事情就当真是过去了?过不去,曹盼呐,都记在心里。
第一次不发一言,第二次警告,如果刘曼再犯,那就是第三回 了。可一可二,不可三再,如果曹盼的心里是个没数的人,也绝不可能成为大魏女帝。
“是。”曹节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地管教刘曼,同样的事,绝不能让她再犯,否则她就真是死路一条。
曹盼与曹恒叮嘱道:“刘氏一脉,但有能者,不禁自用。山阳公于大魏有恩,你姨母是我们曹家的女儿。往后旁人若欺负了他们,你得护着点。”
当着刘协与曹节的面,曹盼这般地叮嘱了曹恒一句,曹恒连想都不想地应道:“是。”
“阿恒虽是性子冷清了些,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孩子,说得出,做得到,你们放心。”曹盼笑眯眯地冲着他们说了这翻话,刘协与曹节都一道起身朝着曹盼作了一揖,谢陛下。
曹盼朝着曹恒抬了抬手,“你与两位见个礼。将来或许你还需他们帮忙。”
没有一丝犹豫,听话的女儿立刻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与刘协与曹节行以大礼,刘协与曹节都连忙避开了,急急地道:“陛下但有吩咐,我们能帮得上的只管说话,不必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