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瞄到曹盼身后的曹恒跟夏侯珉,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过女人来逛教坊的,没见过女人带着女儿女婿来逛教坊的。
“既然你们在,就不用另外给我备房了。兄长们高兴阿恒成家立业了,我也高兴。”既然是为了曹恒的事,两拨人才会欢快地聚在一起,庆祝曹氏与夏侯氏再次联姻,合二为一。曹盼想了想,这杯酒,她也能喝。
听说曹盼要留下喝酒,一群哪怕是兄长,也赶紧的让位,“陛下,陛下你坐着儿。”
“兄长们出来,怎么不带着嫂子们?”曹盼就近找了个位随意坐下,顺便问一嘴。
一群人嘴角抽抽,有谁来教坊会带自家的的夫人来的?
“得,算我问了一个傻问题,兄长们呐,来这里是寻欢作乐的,怎么会带上嫂子们。不过,寻欢作乐也好,逢场作戏也罢,兄长们得记住,祸从口出。”曹盼提醒一句,她一眼扫过,看着在场的人里,不少都喝高了,人一喝高了,说什么,做什么,自己怕是都不知道。
“这酒,还是适量的喝。”曹盼端起了教坊侍女刚送上来的酒,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曹叡觉得曹盼这么训叔伯位的场面,不应该有外人在,果断地想要把人都清场,全都清场。
“慢着,把人都打发走了,那还怎么玩?”曹盼虽然跟兄长们说话,也没有忽略曹叡那里的动静,询问一句,曹叡的动作一僵,“那,那你还训吗?”
曹盼笑了,“训什么,就是给兄长们提个醒而已,哪来的训?”
一群被提点的人,全都巴巴地冲着曹盼道:“我们,我们也不是常来的,就是偶尔,偶尔来那么一回。”
点点头,曹盼道:“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兄长们平日也是有公务在身,哪有空常到教坊玩耍。要说玩得高兴的,是他们这辈人。”
指着身后的曹叡,曹叡想着自己是该躲着点,还是不躲着?
躲,那也躲不掉。曹叡干脆直直地站着,冲着曹盼道:“姑姑,我这也是偶尔来一次。”
“名副其实的安乐侯,你啊,百无禁忌。”曹盼一言点破,完全不给曹叡说话的机会。
“那什么,您管管这小子,虽说如今男风正盛,他平日偶尔耍耍也就算了,家里竟然还养了几个小倌。”曹京吹胡子瞪眼睛地冲着曹盼告状。
“兄长,这事你不该让我管,该让嫂子管。我敢说他养小倌的事,一准是瞒着嫂子的。”
“嫂子深居简出的,外面的事知道的少,他呢,也是个有手段的人,把府里持得严严实实的,半点消息都透不到嫂子的耳朵。你要是让人往嫂子那儿送一个信,我保证,用不着半个时辰,他一定乖乖的把人送走。”曹盼冲着曹京出主意。
曹叡睁大了眼睛,“姑姑,没有你这样的。”
曹盼立刻道:“哎,这件事可不关我事。想管事的人呢,是你京叔叔,这能管你的人,是你母亲。他们联起手来制你,与我无关。”
“不是,主意是你出的。”曹叡一看曹盼出完了主意还想撇清事情跟她没关系,哪里肯。
“我只是把这其中的干系跟你叔父说个明白而已,我哪出主意了?我出主意了?你养小倌的事,是不是瞒着你母亲的?你母亲是不是不知道?”曹盼很是无辜地冲着曹叡问,几个问题问得曹叡是一个都答不上来。
“是极是极,你姑姑就是把里面的道道给我说清楚了而已。也对,我这个宗正管不了你,我让嫂子管你。”曹京也是愁了不少日子,一直愣是想不到好主意,如今好了,曹盼把里面的干系一说清楚,哎哟,就往他们甄宓嫂子那儿把事一捅,额,圆满解决。
“我怎么就把嫂子给忘了呢。”曹京想到最后,那叫一个高兴的啊,直冲着曹盼说,看着曹叡是一副,看我治不了你,还有没有人能治你的模样,曹叡深深的地吸了一口气,“你们,你们……”
曹盼在一旁道:“你叔父也是为你好。如今你也是出仕的人,德行不当,往后你真做出成绩了,想让你升官加爵,御史们能答应?”
“从前你当着一个混日子的安乐侯,又是邺城,山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了你。如今不一样了。安乐侯,你并不想当一个安乐侯,既然不想,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把你安乐侯的作派收起来?”曹盼这么地开解曹叡,曹叡脸上的怒意也好,刚刚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罢,面对曹盼说到这样的话,都顿了半响,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一句是,既因曹盼看明白了他的野心,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愿意被人养废的人,给了他一个机会,而也让他好好地把握这个机会,曹叡都明白,明白了,当然是要听话的。
“小辈里头,你算是我们曹家最聪明的一个了,我不担心其他,只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曹盼说得意味深长,曹叡听得整个人一凛。
“有一句话,一直想问问姑姑。”曹叡顿了半响后,竟然吐了这一句,曹盼道:“如今你的叔伯尽在,想问什么,只管问。”
曹叡沉吟了半响,最后张口问道:“我父亲的死,与你有没有干系?”
此话一问出去,一片死寂,曹丕之死,就是横在曹盼与曹叡之间最大的事。
曹盼点点头并不避讳地道:“有。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