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巧玲为难,梁白婉适时提议道:“倒也算不得是多大的难题,这风雅颂当中,估计除了我等四人,皆是有备而来……如此想来,借一把乐器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说罢,梁白婉便要起身,却被薛海娘拦了下来。
薛海娘拉住她的皓腕,笑意盈盈道:“这琴本是我弹,借也该由我去借。”
梁白婉见此,便笑着重新落座。
薛海娘轻轻推开朱漆扇门来至雅间外,风雅颂二楼处的雅间间隔并不算远,是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薛海娘便来到最近的一处雅间。
轻叩朱漆扇门,不一会便有一华服小厮为海娘开门。
“不知姑娘找谁?”小厮倒是懂礼,想来里头的雅也是非富即贵。
薛海娘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小女子乃是受邀而来的雅,由于来时匆忙,忘带乐器,特意前来寻求帮助,不知能否见贵公子或贵小姐一面,借乐器一用。”
那小厮闻言一笑,进了雅间。
“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进去选琴。”半晌后,便见小厮走了出来。
薛海娘愕然了一下,“不必如此麻烦,麻烦公子替我转达即可……”
“姑娘请说。”小厮微怔,随即笑道。
薛海娘粲然一笑,眉宇间透着一股睿智,她轻启红唇,脱口而出的声音却好似携带着一股魔力,“麻烦替我转达你家公子,小女子需要一把能够弹奏名剧《自清风》里面的琴。”
小厮闻言,轻轻颔首,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薛海娘扯住袖子,只见薛海娘道:“小女子已是出了雅间有些时辰,想来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她们也就急了……不若烦劳小哥,待会若是得了结果,便去隔壁的雅间回我一句如何?”
交代了那小厮一番,薛海娘方才走回雅间。
尽管那小厮对于薛海娘的过份要求有所不满,可是为了将戏做足,薛海娘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对方了。
薛海娘回到雅间,三人见她空手而回,自然是连连追问。
“隔壁公子的小厮已经请示了他家公子,待会儿若是那公子应允,那小厮便会将琴送来。”薛海娘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来至梁白柔身侧落座。
薛巧玲则是惴惴不安,“若是那公子不允,那该如何是好?”
“借琴罢了,并非难事,想来这受邀而来的雅,也不至于这般吝啬吧……”薛海娘假意抚慰。
话音刚落,雅间外便传来扇门被轻叩的声音。
薛海娘晓得来者何人,笑着起身,“我去吧。”
轻轻将朱漆扇门推开,正是上一刻见过的小厮,薛海娘欠身施礼道:“有劳小哥,敢问小哥,你家公子能否将琴借我?”
小厮低垂着首,沉声说道:“我家公子并无小姐要寻的琴,小姐见谅。”
薛海娘略显失落地欠了欠身,亲自将小厮送了出去,以示礼数。
待薛海娘再次回到雅间,在座三人已是稍有不忿,尤为明显的自然还是薛巧玲,她怒目圆睁,满脸嗔怒:“这公子好生小家子气……还有那小厮也是,姐姐你何须送她,自降身份!”
梁白柔脸色一白,许是觉着薛巧玲言语不妥,但却因彼此并不太熟的缘故也不好挑破。
薛海娘敛了敛眸,唇角略微勉强的上扬,低声道:“也怪我太过心急,未曾想竟是被人嫌弃了……”
梁白柔闻言,心里头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忙抚着薛海娘的手背,抚慰道:“海娘无需烦恼,既是没有那琴,我们不弹便是,无需这般委屈了自己。”
闻言,薛巧玲先是一愣,下一秒却是豁然省悟,一时间只能对薛海娘恨得牙根发痒!
“不若这样吧,姐姐在此歇着,我去向人借一把琴。我便不信了,这偌大的风雅颂竟是寻不来一把琴。”话音刚落,薛巧玲作势便要起身前去,却被薛海娘笑着拦下。
“既是巧玲妹妹执意前往,姐姐我也不好阻拦……”薛海娘笑得很是羞愧的道,“只是姐姐琴艺不精,且小时候先生皆是以凤尾琴作为教导,故而先生走后,姐姐便一直独爱这凤尾琴,多年来从未触碰过其他琴……因而妹妹一定要借来凤尾琴,姐姐方才能竭尽全力为妹妹伴奏。”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薛巧玲能借来凤尾琴,她也就能够替她好生伴奏,让她舞得独一无二,可,若是她寻不来凤尾琴,届时她的指法出了任何‘差错’,薛巧玲也不能怪她。
凤尾琴,本是与寻常古筝一般无二,唯一的差异却是在于琴弦。
据闻,凤尾琴的琴弦所弹奏出来的琴曲清澈犹如潺潺流水,清幽好比空谷幽兰。
“凤、凤尾琴?”薛巧玲只觉一阵怒意翻涌,却是又不得不极力压制。
先前薛海娘已因借琴一事遭人‘羞辱’,她自是不可能再让薛海娘为了给自己伴奏再去借琴,是以她也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可是,要是寻常的古筝那还好说,可这凤尾琴却是极为罕见……她长那么大,都还只是见过一架。
薛巧玲正在寻思,耳畔却是听到了一串轻轻的叩门声响。
“这个时辰,会是何人?”薛海娘暗暗思忖,正要起身前去开门,却不料薛巧玲已是先她一步。
朱漆扇门半掩,仅露出一角月牙白衣袂。
还未见人,已闻其声。
“可是姑娘借琴?”诸人只听见一把低沉淡漠却极富磁性的男声响起。
薛巧玲怔在原地,半晌后才低声回应道:“是,是我,公子可有借琴之意?”
薛海娘唇角轻扬,凤眸轻抬,刹那间竟是与门外那伫立的男子对视了一眼。
也是因此薛海娘眸底的讥讽,竟是全叫那男子收入了眼底。
薛海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敛眸,与此同时,那低沉淡漠却又极富磁性的男声刚好再次响起。
“姑娘说笑了,你并非那借琴之人。”
薛海娘蓦然缓过神来,敛下的眸子里掠过的一道疑虑,莫非……此人便是小厮口中的‘公子’?
薛海娘将视线落在薛巧玲与那男子之间,只瞧见薛巧玲愣了愣,那妆容精致的面孔上已是染上了一层绯色:“小女子的确是有意借琴,只是,只是公子口中的借琴之人,却是我长姐,长姐先前是为小女子前去借琴。”
“既是如此,那琴给你也是一样,姑娘用过后,送还即可。至于送到哪里,你长姐自是晓得。”说罢,那男子便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