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枫不可思议:“那……”
“她在猎宫中认识父皇,生下我之后,死于猎宫。我一直不明白,父皇对母亲念念不忘,为什么不将她安葬,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萧明忱站起身,走了两步,在夏枫面前站定。他瘦削挺拔,目光有神,平日里若非病得厉害亦或大喜大悲,旁人很难看出病态。
夏枫抬头与那双好看的眸子对视良久,犹豫道:“二十年前的冬天,羌族圣女死于柯狼山之巅。”
“我猜应该是了。”萧明忱神色波澜不惊,“猎宫下的牌位没有生卒年月,父皇应该知道她死了,却不知是何时。她死在大漠,是谁告诉父皇的呢?”
“王茂!”夏枫斩钉截铁道,“十五年前,西北军粮草半道被截,我爹被征召入京,羌军如同事先知晓一般,疯狂攻城,我娘拼上性命死守,才硬是挡住了羌军入关。肯定是盛京的细作,这个人,除了王茂,不做他想!”
“王茂……”萧明忱喃喃道,“半壁江山尽在囊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十几年,他却里通外敌,究竟想做什么?”
“想不通。”夏枫暗中使了个眼色,厉风悄悄抱着盒子跑溜出去,半点声响没有。
她站起来搂住萧明忱的腰身:“我怎么觉得你是身体好了?”
宁王殿下丝毫不上道,点点头,认真道:“吃完东西休息了歇一会儿,好多了。不论目的为何,王茂如今成了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咱们深入大漠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江南战局如何了?”
“有严林看着呢,能出什么乱子,”夏枫不高兴道,“你成天操心这么多,不累吗?”
“我无论做什么,总是习惯去猜想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以确保不至于临时抱佛脚。”萧明忱低头贴近她额头,笑道:“比如,我来西北的路上就猜想过,夏国公若是知晓你我之事,不同意该怎么办。”
“管他呢,不同意就忍着,”夏枫撇撇嘴,“又不是他娶媳妇儿。”
“阿枫,怎么说也是你父亲,可不能这样。”萧明忱好笑地留着搂在一起的姿势,半扶半抱把她拉到床边,“且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低头不见抬头见,若不经你父亲同意,岂不是尴尬。”
夏枫这才发现,这人看着文弱,竟有两分力气,抬手拽他衣带:“你跟我去边线大营,不留在怀远碍他老人家的眼。”
萧明忱那迂腐老气的本质平时隐藏得毫无痕迹,每到这个时候就要暴露无疑。他红着脸躲了躲,按住摸进自己衣襟里的手指:“你爹那边我来想办法,放心吧,我会让他高高兴兴地同意咱俩的成亲。”
这种事,他推拒夏枫是不好主动的,毕竟两个人是要过一辈子的,而且身在大漠,萧明忱白天刚吐了血。
夏枫眼看他被自己挑逗得按捺不住,很是好心地拿出手,又帮他把衣带系上。
萧明忱是自制到极致的人,被人弄到这份上还是头一次。他捏住作乱的手指,低头舌尖添了两下,紧接着吻上夏枫偷笑的双唇。
他身上那清苦的药味仿佛浸入了骨头里,夏枫从前最不喜汤药,却忽然爱上了这个味道,让她痴迷入魔,无法割舍。
第42章 我每天帮你梳头。
宁王殿下只嘴上不老实, 其余地方是极为君子的,一手撑在夏枫颈后,一手揽在腰间, 半分不乱碰乱摸。
夏枫心头微漾,一时间意乱情迷, 手指沿着骨骼分明的挺直腰背一路下滑,摸到劲瘦的腰际, 指尖一挑, 那本就松散的带子便开了。
萧明忱伸手挡住,二人唇齿分离,他轻声道:“阿枫,不行。”
夏枫差点让这一句话给噎死,气得一把将人推开, 嗔道:“为什么不行?”
这一推没收住力气,萧明忱跌进了柔软的棉被堆里,他笑得温柔, 不紧不慢地起身坐直, 认真道:“告则不得娶,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注1)
宁王殿下不合时宜的君子做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夏枫被他文邹邹的一句回答搞得彻底没了气性, 无奈问道:“你……你宫里没有丫头吗?”
“长清宫除了几个自幼看顾我的嬷嬷与内侍, 并无其他年轻宫人。”萧明忱不明所以,“宫里处处都是眼线,我从不放心让外人近身。”
“算了。”夏枫白了他一眼。
她只是不太高兴,并没生气。这段时间以来,夏枫爱极了萧明忱柔和中有坚持的性子, 爱极了这副严于律己,宽和待人的潇潇风骨。
今日萧明忱若是半推半就顺着她做了,反而就不是她认识的宁王殿下了。
萧明忱的直觉很准,夏国公对他和夏枫之间的私情,不是简单的不同意,是坚决不同意。别说成亲了,老公爷一想起来二人偷摸着打情骂俏的模样就头疼。
夏毅与徐石等人一路从石侠关口入了西北大营,范普见到失踪多时的老国公活蹦乱跳地从黄沙中爬了出来,激动得鞠了一把热泪。
热泪刚酝酿出来,又听到夏国公透漏出不赞成夏枫与萧明忱感情的口风,孤军奋战的范普泪流满面,总算找到了同盟。
他拉着夏国公,从头到脚,暗搓搓给萧明忱上了一通眼药。
范拱辰此人,有安天下之才。如今满腹才华都用来上眼药,上得那叫一个对症对标。
他明知夏国公维护庆室之心不死,且对这位虚伪的亲王殿下寄予厚望。一句不说萧明忱的不好,只扯到二人脾性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