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先生不是住在宫里吗?”白渺一脸惊讶。
从他那天离开到如今,也不过是一天多的时间,怎的干英走到这么干脆迅速吗?
“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武帝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怀念以及讽刺,冲突的厉害,“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在这宫中呆了大半辈子,如今自由了不好吗?”
白渺一愣,总觉得武帝话中有话,可却也想不出什么的别的,只能讷讷道:“那、那好吧……我还想着找先生再看看我跳的有没有问题。”
“朕帮你看便好,还是说渺渺瞧不上朕?”
“怎么会!”白渺连连摆手。
“那渺渺再跳一遍吧,朕看看……”
“好。”
……
*
大胤皇陵。
此处为地下,早年被修建了一条暗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流。
在灰蓝色的水流中,漂浮着一竹筏,上边被朵朵鲜嫩的花儿点缀着,悠悠的芬芳弥漫在整个河道之上,在竹筏之首染着一截纯白的蜡烛,朦胧的烛光隐约能照亮方寸之间。
而在竹筏的正中间,则是躺着一个人影,若是白渺在此,定能认出来此人是教导他习舞的干英。
只见在昏暗的烛光下,干英双眸紧闭,脸上一片安详,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之上,原本身上冲撞的色彩变作了一身纯白的长袍,隐隐露出了不着一物的脚。
她的肌肤苍白,带着岁月留下的纹路,在娇艳鲜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兀。
此刻的干英,已经了无生息。
竹筏在灰暗的河道中飘啊飘,终于到了尽头。
哗啦!
一声水花后,唯一的烛光熄灭了,而那竹筏则是晃悠晃悠,缓缓沉入了河底,随之消失的还有干英的躯体。
一切趋于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整个河道都暗了下来,在最深处、最幽暗的地方闪过了一抹淡淡的金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雌雄莫辨的叹息。
“干英,该回家了……”
一尾流光在河水中转瞬即逝,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涂修霆站在皇陵之外。
此刻已然是深夜,他是悄悄点了白渺的睡穴才出来的。
他望着皇陵外悠悠的月光,乌黑的袍子上不见任何装饰,肃穆的仿佛是在送葬。
嗒嗒嗒。
寂静的皇陵中,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你来了。”
是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熟稔。
“嗯,”武帝的反应很冷漠,“她呢?”
她指的是干英。
“她已经回到了吾的怀抱。”雌雄莫辨的声音回答着,在一片黑暗中,只能隐约瞧见一抹流光。
武帝冷笑,“便是被你夺取了性命,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这是她的使命。”暗处的流光动了动,声音很冷漠,一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干英的生死。
不,准确的来说,他确实不在乎,“能活到今日,都是吾对她的赏赐,便是将此命换于吾,也是她应该的。”
武帝漠然。
那声音继续道:“吾看到了。”
见武帝不言不语,流光微微强盛,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奇怪的情绪,“竟然能叫汝这煞星动情,吾倒是好奇那是何方人士了。”
“你最好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涂修霆眼神一凛,死死盯在皇陵的最深处。
“吾只是好奇。”
声音的主人像是在解释什么,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黏稠冷漠的寂静。
许久,流光变得暗淡,似乎在逐渐消失,而那声音也变得缥缈了,“总有一日,汝会带着他来找吾的。”
武帝捏了捏拳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皇陵再次安静了下来,很久很久以后,流光再次闪烁,“有趣……”
夜里,待武帝回到了无极殿后,已经是三更天了。
这会他没有睡下,只是静静的坐在塌边,目光流连在少年熟睡的面孔之上。
“渺渺……”
白渺被点了睡穴,便是被男人这般炽热的目光注视着,也依然睡得香甜。
这个夜里,涂修霆忽然觉得心绪有些奇怪,他想要倾诉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此,他只能一遍遍唤着白渺的名字,企图从这两个字中获得一些能支撑着他的力量。
朦胧间,白渺迷迷煳煳觉得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极其熟悉,单单听在耳朵里,他都觉得身体发烫发酥。
“陛、陛下……”
黑暗中,白渺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倒是在渐渐清晰的视线里瞧见了蹙眉的武帝。
“陛下?”
白渺扯了扯武帝的袖子,脑子还有些懵,只能呆呆的望着男人高大的身影。
“抱歉……是朕吵醒你了。”武帝后知后觉是自己唤醒了白渺。
“没关系,”打了个哈欠,白渺蹭着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熟练的把自己窝在了武帝的怀里,“陛下睡不着吗?”
“有点。”
“心情不好?”
“嗯。”
“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嘛?”
“……”
“说说嘛!说出来陛下心情会好点儿的,而且我也想为陛下分忧、想更了解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