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山谷里的月亮留在了他的皇宫里,照耀着他死灰的心,那颗心如此污浊,曾经被仇恨与杀戮填满,那干净的月却一直抚慰着他,洗去他的污浊,心灵的净化都快让他忘了他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她依旧那么清冷而炙热,可自己却离得越来越远了。那不是属于他的月光,却垂青于这小小的天地。他也不是长明的太阳,真正的太阳,早就在数千年前的大战中陨落了,他只是太阳留下的余晖。
那碗毒酒不管是哪一方下的手,却都让他瞬间清醒,他做的一切名为保护的行为,在那碗毒酒面前显得多么可笑?山月发生意外他束手无策,拦都拦不住,这次有神医,下次呢?下下次呢?一味地躲藏真无法带来任何起色,反而让她越来越危险。
她忘了她曾经是个拥有元始力量的人,她没有再用过,半点都没有用过。那种力量让两族同归于尽,让月轮坠落,失去了它的清晖,让长明不再长明,他们曾经都是独尊的种族,息吾是长明骄傲的神子,天元力始祖红叶也是月轮最尊贵的圣女,但这位圣女与自己的兄长息争刀戈相向,同归于尽,世间再也没有日月当空,只有坠落的诅咒。
他们这些人,无论离得多远,终归会相遇。她的力量再怎么忘记,终究也会复苏,她会想起她是谁,也会知道他们本该势不两立。
是自己太贪婪了,天真地以为过去的事一定会过去,可不曾想,过去的事一直如车轮般向前,亘古成了当下,他用平和的表象麻痹自己,他用遮天的手段给她蒙蔽了真相,他卑劣地得到了她的心,那本是皎洁的月光,该在干净的山谷里,冷静地看着世间的一切。
第五十八章
山月是宫中护卫,但说与王毫无私人关系,没有人会相信。即使她头衔上并不是后宫嫔妃,她也会被当成后宫嫔妃。她与王室走得最近,这一代的王室人丁凋零,大臣们也希望王多立嫔妃,开枝散叶,但外面风传王对女色并不感兴趣,走得很近的,只剩山月将军。人们都认为山月成为后宫娘娘是板上钉钉的事,奈何王一直不见动静。
长期以往,对王室名誉不利,终于有大臣奏疏,那封奏折言语极其隐晦,长篇大论下藏着让他纳妃的谏言,息吾自然驳回,山月是他的王后,怎可在名义上说她是妃子?
时机还未成熟,尽管他等不及要把山月扶正了,但现在还是得忍。
这天,息吾接到消息,说宁见月又再访,此时离十相子消失已有六天,她果然做到了七日之内让宁见月醒来。宁见月又访天岩,自然又住在宫里。再见郡主,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只不过不见十相子。
郡主对山月更加热络,如相见恨晚的姐妹。她还带来了许多工匠和物资,俨然一副要在此处长期发展的样子。
“郡主,这是?”山月看着站在宫外的工匠,得好几百人了。
宁见月恨不得狠狠抱一下山月,但碍于礼仪规矩,只激动说道:“女皇感谢天岩无私相助,命本宫率人来帮助天岩建设。”
“帮助?”山月突然云里雾里,难道十相子打着天岩名号,对宁见月做了什么?
“本宫一直以为医术最高属天景坊,怎不知贵国竟卧虎藏龙!大恩无以为报,请让见月略表心意。”宁见月行了个礼,再也没有原先心高气傲的样子。
山月疑问道:“郡主的病好了?”
“尚未,但神医说了要持续治疗,但她又是将军的医师,本宫只能叨扰将军了,能否也让神医给本宫治治病?”宁见月指了指宫外的工匠和扛着物资的队伍:“女皇说这只是一点小心意,后面会有更大的诚意。”
“这……还需与吾王商量商量。”山月面露难色,开什么玩笑,别国郡主突然跟她说要送一份大礼,还要在宫里住到病好了为止,兹事体大,她可不敢擅自作主。
“敢问给郡主治病的可是个叫十相子的女医?”
“对!神医妙手回春,貌若天仙,心地善良,多谢将军寒冬送暖!”
“她人呢?”
“神医为了给本宫治病日夜操劳,回医庐去了。”宁见月还不知严重性,十相子可是立下了毒誓,是真的毒,解药还在山月手上,今日若是不解毒,她就会毒发身亡。山月连忙问道:“郡主可知医庐在何处?”
“这……神医一向神秘,本宫也不知医庐在何处。”宁见月看她如此着急,连忙问道:“可是将军身体有恙,需找神医求助?”
“有恙的不是我,是她!”山月拿出解药:“她中毒了,今日是最后一日,再不解就会毒发,她怎就不与你一同回来!”
“这!将军别慌,神医医术高明,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再怎么高明,也怕毒!她又不是我,百毒不侵,不行,我要去找她!”山月驾起马,朝着宫门前的宁见月道:“恕不奉陪了,郡主请与吾王相商厚礼之事,臣告辞!”
一骑绝尘,马飞奔在天街上,本该禁马的天街突然窜进了一匹快马,很多人都躲闪不及,山月只好绕路。她现在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城的郊外,一只白鸟飞在天际,它俯视着京城,刚好看到一个女人一骑绝尘。
她果然是在担心,可她如无头苍蝇般,又能去哪呢?那药的确是毒药,却不一定会要了十相子的命。只会让她每夜如蛊毒发作一般煎熬,生不如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别人的命奔波,却又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她愤世嫉俗,只剩下一颗冰冷的心,她现在的心是干净的,皎如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