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很多取玄冰的场景,无一项是简单的,万万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她掰了下来。此物凶险无比,要用特殊容器才能隔绝寒气,天寿那块指甲大小的玄冰平时极少示人,埋藏在极深的地库里,由重兵把守,玄冰是一种极寒的矿物,传说是史前战争留下的,刚好落在了天岩。
山月离开得远一些,生怕寒气外露,冻伤息吾,她打开容器一看,内壁已结冰,透明的矿石中有银线穿过。
“陛下,这是玄冰。不过臣触之如凉玉,并无传说中那般寒气摄人。”
“你逐渐靠近那个秘密了,此物由你看守,平时莫要示人。”
此行太过顺利了,简直易如反掌,不由得让人更加担心。息吾催促离开,山月扶着他朝着谷口走去。
第四十二章
两人从月轮出来,已过了两个时辰,战士们因难忍极寒,遂撤出原地百米之外,见山月扶着王出来,连忙迎上。
她刚出来,就命人撤出这个谷口:“王受寒严重,迅速撤出此地!”
息吾不省人事,手脚冰冷,血色全无,静探脉搏,发现他心动过速,跳得极快,这不算什么好征兆,山月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毛皮大衣给他拢紧了。此时狂风骤起,山月连忙命人加速撤退,再慢些就要被卷走冻死。众人撤到以前那个差点让她没命的悬崖,此地能暂时躲避寒风,山月的将士们围在息吾周围给他驱寒,从未发现他如此惧寒,手都是凉的,以前只知道他体温比常人高些,但不知他的体温可以降到如此低。他们在悬崖上等着风止。
此时息吾的体温恢复了些,他看着周围觉得有些熟悉,身后竟然靠着那块把山月捅了个彻底的石锥。冰冷的石锥上面早已没了她的血迹,但却依旧给他传来透心凉的寒意。
见他醒来,山月对围成一圈给息吾挡风的战士们说道:“你们去周围守着,我来照顾陛下。”
众将士听令,跑到远处去站岗。见众人不在此地,山月问他怎么样了,他指摇了摇头,让她别担心。山月突然猛地抱住他,抱得很紧,他微愣,继而安慰道:“让月儿担心了,还好此番有惊无险,也拿到了该拿的。”
她抱着他不说话,头埋在他的胸前。若不是周围的将士都走远了,她定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出格之举。他摸着她的头发,像在安慰。他一开始不愿意来月轮,她却无论如何都要来,他天天说着来这里她会遇到危险,会有不可预测的变数,怕来不及救她,可结果呢?现在躺着的是谁?
早知月轮寒气对他伤害如此大,她就不来这里了。就为了那块破石头,搭上半条命,低温冻害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甚至恢复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不是给他体温恢复了就可,长期处在低温环境,他便要用体内残存不多的热量来维持生机,身体其他部位就会受损,此时谷口狂风不止,悬崖也不能完全阻挡那入骨寒意,她抱着息吾给他取暖,没哭出声,但眼睛已经红了。
“既然答应过你好好活着,就不会那么容易走,月儿别哭了。”他用指腹擦着她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道。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盯着那个装着玄冰的盒子很久,眼里能射出箭来。这个东西最好有效,最好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恐怖,她能接触它,不知能否控制它,手握恐惧,才能控制别人的恐惧。
山月终于平复了些,暴风也出现了窗口期,整个队伍急行军朝着雪谷方向撤退,只要他们能出去,就完成了任务,山月想就这样回京,可息吾却坚持着去堰口解决洪灾。有了玄冰,就能迅速冻结洪口,越早冻结,损失越少。她与息吾同坐一架马车,负责照顾初醒的圣上。虽息吾年轻,但吸入了过多的月轮寒气,对他损伤极大,山月寸步不离。她给他捂手,车里还烧了炉子,后面的队伍紧紧跟着。
山月把帘子拉上,紧紧抱着息吾给他驱寒。她一直不说话,息吾即使醒了,也是难受得紧,想让她说话解闷,她也不理。
“诶……想我一世英名,啥都不怕,就怕冷,还好有月儿取暖。”他在马车里不敢大声说话,车夫只隔着一层帘,声音大点就能听见。
她看了他一眼,依旧不理。
他凑到她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哎呀~冷死了~起不来了,要月儿亲亲才能起来。”
山月看都没看他一眼,息吾突然觉得车里更冷了。她觉得病人如此有精神,定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松开他,然后让车夫稍停,她要下车。她在车外行了个礼,然后翻身上马,恭敬道:“陛下身体已无大碍,臣继续为圣上保驾护航。”
息吾揉着太阳穴,虚弱道:“朕还是觉得有些许头晕,请爱卿诊断一番。”
“陛下刚醒,头晕是正常的,再加上舟车劳碌,待到了附近城镇,臣再抓几副药备用。恳请陛下闭目养神,下一个站点很快就到。”
画外音:有病就吃药!
他们行在峡谷内,周围安静得很,此处天寒地冻的,极少有人在这里活动,即使从谷口到雪谷,也有段很长的距离,而彻底离开雪谷的寒域便更远了,马儿快跑不动了,众将士下马牵着走,以减少马的体力消耗,在这种极寒的地方,马儿便成了累赘,却还是十分重要的代步工具,他们不能弃马,即使慢一点也要坚持下去。雪谷虽属极昼,但也到了接近极夜的月份,眼看一天中最冷的时段就要到来了,他们必须找到落脚点。雪谷曾经被毁,但山月依旧熟悉它,她带着他们去她曾经的家,那些房子早已变成了废墟,雪覆盖着焦黑的石头,山月命人挖雪,将能用的石头垒成一个简陋的石屋。她和马夫去林子里找干木,息吾如今脆弱得紧,不烧些柴火怕是会加重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