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沈老爷子如何数落他,沈清川只点头认错,态度非常好。
把沈老爷子送上楼后,沈清川让人拿来笔墨,铺纸到桌上,将写好的两封书信封好口,吩咐仆人说道,“你将这两封信送到尚府,外面那十六个大红木箱子也一一遣返。”
进来的仆人有些呆板,他摸摸后脑勺,说道,“可是,三少爷,十六个大红木箱子我们府里的人手不够啊。”
“人手不够,就去外面请,更何况店里的伙计都可喊他们过来帮忙,一人一块银元还怕没人吗?”
尚家大院。
庭院深深,虽是深秋府邸景色怡人,穿山游廊和阁楼都保持着古朴不失典雅的模样,可厢房内的布置却豪华奢靡,格外华丽。
仗着尚少帅的身份,这栋旧时大官的府邸算是半卖半送,以极其低的价格被尚小楼拿下,恰好用来“金屋藏娇”。
这里即将是他和哥哥的爱巢。
斑驳的墙面爬着树藤,正房前的庭院一侧放着石椅和石桌,离着石桌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是尚小楼特意让人从外面移过来的,金黄的银杏叶铺了一地,连带石桌上也洒了一层。
有一穿黑绸唐装的年轻人,手持宝剑在庭院剑舞,可他招招都是杀式,剑光犹如鹰隼击空,快狠准似要吻上人的颈脖,割喉利刃,身似夜云奔涌,寒光匕现,恍若杀神。
“少帅... ...”
仆人出声靠近,原以为尚小楼会停下却未想他的剑锋一挑,直直抵着喉颈,那剑尖微微刺破肌肤,粘上一些血,仆人从没这么快说过一句话,脱口而出。
“沈少爷信。”
尚小楼抽回手,将名贵的宝剑扔到地上,冷声说道,“哥哥的信?不早说。”
仆人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对视上尚小楼那双阴恻恻的眼眸,瞳心深黑,他完全相信,要是他刚才说慢一分,他的喉咙必定会穿了一窟窿眼,小命交代在这。
尚少帅果然恐怖如斯,杀人不眨眼,辛副官曾提点过他,遇到尚少帅起杀念,就赶紧唤沈少爷作保命符。
“信呢?”尚小楼自从从战场归来后,脾性乖戾古怪,唯独碰到沈清川的事他才乖巧些。
“在这呢... ...”仆人将保管妥当的两封没有一丝折痕的信从怀里递出去,就被尚小楼抽走。
尚小楼进了厢房,唤人打盆水来净手,又用干燥的毛巾将手指的水痕一一擦拭去,这才将放在桌子上的书信拆开来看。
哥哥写给他的书信,可不能弄脏。
尚小楼满心欢喜地拆开第一封信来看,眉眼微弯竟然扫去了往日几分的阴翳,可下一秒他就脸色大变。
看完第一封信后,尚小楼怒不可揭,直直地盯着书信最后那个“绝”字,似要盯出个窟窿。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漆黑瞳孔似覆盖一层寒冰,散发的气场如乌云压城,让一旁的仆人们心慌慌。
“呵呵呵——”
“哥哥想和我恩义两绝?”
尚小楼笑得的很癫狂,让人毛骨悚人,后一秒又变脸,旁人都以为尚少帅是不是犯了疯病,可没人敢上前提问,谁敢去触煞神的霉头,只听见尚小楼咬牙切齿,从牙缝挤出几字,说道,“他休想!”
说完就将那封信撕碎,白纸墨字散落一地,尚小楼明显是气坏了,他脑子只有沈清川写给他的最后那一句话恩义两绝,前面的都是沈清川责骂他的话,说他不该拿他的亲人做要挟,他也不会屈服这卑劣的手段等等言语。
尚小楼不停跺步,心中揪痛难忍,他对哥哥真心真情一片,为何哥哥不能对他慷慨给他一点点的爱。
尚小楼舍不得对沈清川发怒,他要寻个发泄口,现在就恨不得将出这馊主意的副官给木仓毙了,狠声问道,“副官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副官去帮少帅您采买布置婚房的香烛。”仆人小声地嗫嚅说道。
尚小楼沉鹜地坐在玫瑰木长交椅上,他的眼神似风云般诡谲,时而明时而暗,接着他又拆开第二封书信,偌大的一张洁白信纸,只写满了一墨字“滚”。
尚小楼盯着信纸一会儿,接着就扯了扯嘴角,猩红的薄唇如饮血的匕首,他将纸张覆盖脸,深深地吸看一口气,似要透过那墨水气味嗅到沈清川的香味,他昵呐自语地说道,“这里面有哥哥的味道。”
尚小楼满眼都是迷恋,他似乎深深地陷入了,旁边的仆人们面面相觑,只觉得此时尚少帅不太正常,心中更是惧怕。
哥哥,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他吗?
休想!他可是要和哥哥珠联璧合,永谐鱼水之欢,缔结良缘,共盟鸳鸯之誓。
“将退回来的那十六箱聘礼送到春华街沈公馆。”尚小楼吩咐一旁的仆人,待到良日他要风风光光地将哥哥娶回来。
尚小楼也不管沈清川愿不愿意,哥哥这辈子也休想逃,就算死也要钉死在他的床榻上。
两个仆人得了命令就出去了,剩下一个仆人看到那一地纸屑,问道,“少帅,这些纸要打扫干净吗?”
尚小楼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微微点头,“嗯。”
仆人从屋外拿来笤帚,将地板上的纸屑扫去,正要往屋外走的时候,又被尚小楼叫住,“慢着。”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