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前,尚小楼在裕华公馆门口还依依不舍,他穿的是一件白蕾丝的西洋小礼裙,看起来像是一名流淑女, 手握着梅花簪子, 太用力梅花花印在手心上, 靠在沈清川的身侧,低语说道,“哥哥, 你会不会忘了我?”
“当然不会,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或者哥哥, 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问题, 都可以来找我。”沈清川只当尚小楼现在失忆, 对他的眷恋是雏鸟情节, 包括在车上的异样, 都是因为担心回家情怯。
沈清川连忙宽慰尚小楼,让他不用太担心, 说道, “你回到父母的身边,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再见面的。”
“哥哥,你喜欢的人是关泊雅对吧?”尚小楼抬起头, 雾沉沉的眸子笼着一层黑纱。
沈清川往旁边走了两步,生怕不远处的其他人听到了,他眼睛瞥向别处, 想到关泊雅小姐在车上靠在他的肩膀,那块的衬衫仿佛还弥留着淡淡的清香,撩的他心里痒痒的,白皙的脸蛋浮起淡淡的绯红,像飘过来的红云遮住了雪山,说道,“这个嘛...”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尚小楼的脸像是覆着一层薄冰,猩红的薄唇衬托他苍白的脸色,如住在深宅老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阴鸷小姐,或是诡魅怨灵,说道,“那哥哥会和他上床吗?”
沈清川听到尚小楼说出这一句,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小楼!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从那学来的?”
尚小楼张口咬了一口沈清川的手指,咬破了肌肤,口腔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沈清川连忙收回手,手指像是被蛰了一下,低头一看,果然破了一小口子,流出一丝血,但是并不严重。
尚小楼的唇上,沾着水迹液体和一丝红,有种夺目的绮靡感,说道,“哥哥,会吗?我怕哥哥染上了别人的气息。”
“当然不会!这话你以后不许说,要是毁了泊雅小姐的清誉,就是我的罪过了。”沈清川咬牙切齿地说,生怕尚小楼胡乱在他人面前也是这样说,不但他自己的名声会毁了,连同泊雅小姐的也会被人在身后议论。
沈清川只希望尚小楼回到家后,他的父母能教育好他,言行不可像这般逾矩。
尚小楼得了允诺,周身的气息才没像之前那么阴冷,嘴角微微弯起,甚至带着几分笑意,说道,“那哥哥一定要信守承诺啊!”
沈清川送走了尚小楼这尊大神,心里松了一口气,冷秋渡那边车子也过来接他了,沈清川扶着他上后排座位,他怕冷秋渡住的不安心,很有可能偷偷跑回那个阴森的筒子楼住,说道,“你在那屋子就安心住下,我可是给了几个月房租的,你要是不住,就白费了我一番的心意。”
沈清川把打包好的药包和一个蓝布包袱给冷秋渡,包袱里装的是他自己的一些衣服,大致款式都是比较宽松舒适,还藏了三枚银钱在里面,他想的还是挺周到的,冷秋渡当初去他沈公馆的时候,身无分文,那一身破衣服他早就让黄桂花扔掉了,衣食住行都帮他考虑到了,只希望冷秋渡能好好养伤。
“我知道了。”冷秋渡心里像是塞着一团湿了水的棉花团,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却又软软的,他原本是想回到筒子楼的,不想再给沈清川添麻烦了。
车子缓缓地行驶,尚小楼坐在车子里,手一直在摩挲袖子下的两根簪子,一根是银簪子,一根是木簪子。
车子停在尚府的后门,两扇朱红大门紧紧合着,后门就有两个小兵守着,那两人是认得尚小楼的,也不阻拦,直接让他推门而入。
后院的院子。
尚大帅坐在一把摇椅上,手拿着一紫砂茶壶,叼着茶嘴,直接往口里灌茶,身边跟着几个年方二八,头戴宝石花,颈戴珍珠项链的貌美姨太太,莺莺燕燕围着他讨好,好似他是那坐拥后宫三千的帝王。
他从北方一路征战,肤色十分的黝黑,眉毛浓密压低,眼眸有股逼人的锐气,他一身女人无数,不知道是不是杀孽太重了,没有几个女的肚皮留下他的种,他年纪五十五,笼统才留下四个儿子,二儿子还算有出息在战场上被炸死,三儿子却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大儿子前几天又受伤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没苏醒,最近接回来的四儿子整天阴沉,还学他娘唱戏,披着一长水袖,就在屋子里呀呀唱戏。
大儿子是他早死的正房出的,其他几个儿子都是小妾姨太太,或者是外面一夜风流留下的产物。
尚小楼他娘是哪个戏子,尚大帅早就忘了,连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大帅,四少爷回来了。”副官来通报。
尚大帅摆了摆手,吸着烟斗,烟雾从鼻孔喷出,旁边的姨太太被呛到,又不敢闹出动静,重重扭了一把大腿的肉,硬是把咳嗽的冲动压下去,尚大帅说道,“安排两个干净点的,今晚给他送过去。”
他是不指望尚小楼能跟着他上战场,长的跟娘们一样,还经常穿裙子花旦戏服,要是杀人指不定要尿裤子了,他尚大帅怎么能有孬种的儿子,说出去怕被敌人笑掉大牙,他只要尚小楼给他弄出一个孙子,好继承他老尚家的香火。
说起来他的大儿子,女人也无数,这么些年也没个一子半女。
关泊雅给沈清川安排的房间,是之前二楼的那个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