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如良却只是笑着看她,一副满意极了的模样,丝毫没有要让那些人停下的意思。
“阿晚,别看我。”林煜绝望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太过于平静和冷寂,直让林向晚觉得心底发寒。
她的哥哥早就被折辱过不知多少次了,少这几次于他又有何意义。
林向晚彻底绝望了,她放弃了挣扎,抬头看了看电闪雷鸣的天幕,想她们林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戏演完了,许如良没时间再看她伤春悲秋,一声令下,一把刺骨寒刃破开了林向晚的胸腹,她很快和她的哥哥一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护国将军林府,就此灭门。
......
“不!!”
一声惊喘,林向晚猛然从床上坐起,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浸湿了她透薄贴身的亵衣。
然室外雀鸣声声,青林翠竹,屋内的陈设皆是十分熟悉的模样。
林向晚迟滞了片刻,摸上胸前,寒刃入体时的剧痛仿佛还充斥在她四肢百骸,可她胸前却光洁一片,连个疤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环顾四周,她似乎回到了林家用来避暑的城南吹花小苑,可她不是被杀死了?是有人救了她吗?
林向晚满心茫然,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接着就闻到一股淡然怡人的栀子花香。
栀子花?
深秋怎么会有栀子花?
她再度看向四周景色,发现外面苍翠一片,而且她身上穿着如此轻薄的丝衣,却一点不觉得冷。
“有人吗?”她询问出声,掀开被子下了床,尝试着走了两步后发现,这周围虽然都是她熟悉的景色,却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这种恍然若梦的迷离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林向晚正待深想,就闻得远处传来杯盏碰撞的脆声,伴随着和声的交谈,听声音好像是竹林的方向。
吹花小苑的竹林里修葺着一条青石板路,竹林深处有一座飞檐翘角的翠色凉亭,环境十分幽静,即便是在炎炎夏日,坐在里面仍然倍感清凉。
但此时此刻,林向晚全然没有心思去欣赏道旁美景,她出了卧房,一鼓作气跑到竹林间的凉亭处,定睛一看,那处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气质沉稳,一个容色清雅,竟然是她的父亲和兄长!
林向晚浑身一颤,眼角滚下几滴泪来,瞬间红了双目。
而坐在亭中的二位也很快发现她的存在,不约而同出了声:“阿晚醒了?”
“怎么哭了?”兄长林煜很快发现她下颌挂着的泪珠,连忙走上前来替她轻柔揩去,携住林向晚走向亭子。
将军府的夫主明迟,母族为京城七姓之一,沈韩楚郁明万周,明家是专司设学的书香门第,不光京畿,其余各处繁华州郡皆有明家司设的学堂,求学者不知明家,便如不知孔孟,是要被笑话的。
明迟自也沾染了家传的书卷气,知书达礼、谈吐不凡,自从有了儿女,对儿女的教导也颇为上心。
不过相比之下,他对林向晚这个将来势必会承袭将军爵位的女儿要严厉得多。
“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怎还哭哭啼啼不成体统。”明迟远远瞧着双眼含泪的林向晚,淡雅沉练的面上凝出一片不悦。
林煜却是极为心疼他妹妹的,见明迟凶了妹妹,便开口帮腔道:“父亲生什么气,瞧阿晚这样,便知是发了梦。”
可一旁的林向晚闻言却是一愣,十八岁?她明明都二十五了。
随着走近凉亭,林向晚忽然知道她初醒时的那股怪异感来源于何处——她的身量变小了一些,如今看着父兄更加年轻的容貌,她才恍然大悟。
难道现在是七年前吗?
可她明明看到林家......那些难道是梦吗?她做了个长达七年的梦?
绝无可能!这七年的一切几乎都历历在目,怎么会有这样真实的梦?
如果不是梦......林向晚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她......重生了?
她神思怔怔,连什么时候被拉着坐下了都不知,直到一杯泛着竹叶香的清茶递到面前,她才回过了神。
“你哥哥倒茶给你,也不接着?”明迟见她发呆 ,又训了一句。
这些陈年累月的申斥,林向晚早就听得耳朵生茧,可现如今,她亲眼见过亲人枉死,再度回到以前的生活,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倍感亲切。
林向晚浑不在意地笑了一声,眼角又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泪,她放下茶盏,扑进了明迟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自林向晚十岁起,父女二人便是点头之礼,几乎再未有过亲密些的接触。
明迟自己也十分克制,即便他在女儿小时,很想抱一抱他的孩子,却从来很少逾矩。
梁朝律法严格,女儿成年后,父女不得再有过多接触,以免秽乱。
明迟身形明显一僵,林向晚抱得他很紧,叫他一时难以抽身。好在林向晚也不叫她父亲难做,抱了一下便松开了。
她只是过于欣喜,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十八岁!
这年梁朝维丨稳,阉党尚未起势,就连她的哥哥林煜,也还没有入宫。
“这是怎么了?”明迟语气稍缓,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女儿,林向晚一向要强,几乎是很少哭的,今天却莫名哭了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