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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第27节
    人一旦沾了逍遥散那种玩意,整个人差不多算是废了,别说上马弯弓了,一天不服用都会痛苦至极, 什么都干不了。要是有心人诱他上了瘾又断了供给, 他哪还有心思做别的事?
    平西王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也是自己大意了。他起初想着儿子名声差些也无妨,就当是让京城那边放松一下警惕,所以一般只在儿子闹得太出格的时候揍上一顿。
    没想到汪鸿才胆子居然这么大,在他眼皮底下就敢把逍遥散这种玩意拿出来。
    平西王说道:“汪家留不得了,既然已经把漕运那边捋得差不多了,回头就让人把汪家给抄了。”他沉吟片刻,又让忠叔派人去把樊延叫过来,将彻查花柳病之事交待给樊延。
    樊延曾深入敌后去探知敌军的情况,于调查方面很有一手,许多旁人查不出来的事情于他而言非常轻松。
    得知平西王要查的东西,樊延眉头动了动。他接过平西王递来的那份分析,一下子认出了上面的字。
    想到前两天寇世子闹出的荒唐事,樊延知道这事是姜若皎牵的头。
    樊延领命而去,不出三日便将事情排查清楚了,甚至还把哪位贵人在什么时候染病给查了个大概。
    那些小门小户的他没管,特意把这些权贵的情况给摸了个底,并把他们家孩子的夭折情况给列出来分析,发现情况果真与姜若皎的分析别无二致!
    平西王拿到樊延清晰明了的调查结果,发现樊延的字有些熟悉,仔细一回想,原来是与姜若皎的字有点像,只是更加刚劲有力。他抬眼看樊延:“你少时曾与姜姑娘一起读过书吗?我看你们的字还挺相像。”
    樊延并不隐瞒,垂目应道:“是阿皎教我识的字。”
    那时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不过是满腔的仇恨。
    姜家人收留了他,让他留在店里做点杂活,平日里待他与亲人无异。后来姜若皎先去了学堂读书识字,便生出了给当人老师的喜好来,每日回来都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和姜映雪要给他们启蒙。
    那时候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慢,慢到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窗外春天花会开,夏天蝉会叫,秋天黄叶满枝,冬日偶尔飘起了雪,姜家姐妹俩就会手拉手跑出去,蹦蹦跳跳地喊“下雪了,下雪了”,那快活劲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雪似的。
    可那个聪慧又明媚的小姑娘,却不得不在短短数年之内迅速长大。
    她失了父母,又与族人断绝关系,只能与妹妹相依为命。
    她要嫁的丈夫在与她定亲之后便夜宿青楼,风流韵事闹得满城皆知。
    也许许多人都羡慕她的好运气,羡慕她一介商户女竟能飞上枝头成凤凰,可樊延知道这并非她心中所求。如果可以,她兴许只想父母仍活着,她们姐妹俩无忧无虑地长大,寻个一心一意对她们的丈夫,就像她少时抄写过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样。
    樊延并不隐瞒自己与姜家的关系。他已经回来得够晚了,以后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必然不会再晚半步!
    平西王决定将樊延收为义子的时候便知晓他与姜家的渊源,见他坦然承认只觉更为欣赏。
    要是看到高枝就迫不及待地撇清自己与姜家关系,那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平西王就喜欢这种知恩图报的人,笑着拍拍樊延的肩膀道:“明日王府开个家宴,你早些过来露个脸,以后就改口喊我一声义父吧。”
    樊延喏然应下。
    樊延走后,平西王命人把调查结果抄了一份留底,才让人送去给寇世子看看跑外面风流快活的害处。
    早些年朝廷官员一直是禁止上秦楼楚馆厮混的,只能在聚会时来点歌舞助兴,留宿青楼那是能革职查办的大罪。
    只可惜到了先皇这一茬,他自己领头跑去夜宿青楼,底下的官员自然也跟着胡来。
    上梁歪得太厉害,下梁想正都难。
    这股风气在西南已经扼杀了大半,至少有职务在身的人绝不敢去胡来,可惜还是抵不过那些无官无职的老小纨绔跑去风流快活。
    这次查出这么个大问题来,平西王决定把那些个做皮肉生意的大小窑子再整顿一番。连伺候权贵的秦楼楚馆尚且有这么多脏病,换成那些做寻常百姓生意的暗/娼岂不是贻害更大?
    寇世子不知自己留宿青楼的举动竟牵连这么大,他差不多可以下床了,每天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哼哼唧唧数着日子,想着马上能出去玩儿就很有些迫不及待。
    等平西王命人送来份调查结果,寇世子还有些纳闷是什么玩意。
    他打开一看,首先注意到上头的字。
    寇世子横看竖看,总感觉这字很眼熟。他记性还不错,与记忆中姜若皎的字一对照,立刻就想起来了,这字像姜若皎的!
    可很明显,这并不是姜若皎的字,因为这字看起来更锐利、更刚劲,显然应该出自男子之手!
    寇世子立刻让兴福去追那送调查结果过来的人这玩意谁写的。
    这人的字怎么和姜若皎的这么像呢?
    寇世子根本看不下内容,趴在那儿瞪着那一行行字出神。
    没一会,兴福就问完回来了。见寇世子一脸不高兴地盯着面前的调查结果,兴福硬着头皮和寇世子说起问出来的答案:“世子,我问到了,这是樊千户送过来的。樊千户世子记得吧?就是那个樊延。”
    寇世子顾不得伤处还隐隐作痛,一下子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是那个樊延!我就知道会是他!”
    寇世子再看向手头那份调查结果,活像看着仇人似的。
    两个人的字会那么像,肯定是因为过去曾经非常要好,说不准姜若皎写字就是那樊延教的。
    一想到樊延握着姜若皎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寇世子心里就酸得要命。
    为什么他那时候不认得姜若皎呢?要不然一准是他来教姜若皎!
    寇世子觉得真是不公平,分明他们一直都住得不远,只要走过两条街就能碰上,怎么以前他就没碰到过姜若皎?白白让那个樊延抢了先!
    寇世子把自己泡在醋缸子里腌了老久,腌到自己整个人都冒起了酸泡泡,才拿起调查结果看了起来。
    他把整份调查结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乍看之下只觉头皮发麻,主要是上头有大夫描述的几种花柳病的症状,脏病不愧是脏病,光是看文字描述就让人犯恶心,接着上头又列出了好几项数据,比如有多少人得过治好了有多少人得过正在治之类的;后头更是用一个个惊人的数字表示这事儿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妻子儿女!
    有些小孩,居然生来就得了脏病!
    寇世子本来不觉得汪鸿才他们逢场作戏、风流快活有什么,单纯只是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而已。现在看完这些极具冲击力的描述和分析,他都想立刻爬起床搓个澡,好把自己彻彻底底洗干净!
    多亏了他没想着与不喜欢的人做那档子事,要不然他现在已经脏了!
    想想要是以后自己期待了十个月的孩子终于降生,却因为自己图一时痛快而重病甚至夭折,那不得伤心死?
    寇世子放下手头的调查结果,一下子明白过来:樊延这使的是阳谋,要让他打心里抗拒留宿青楼这件事!
    可就算他聪明绝顶地看透了樊延的意图,却还是没法把这份调查结果从脑海里抹去。
    它已经在他脑海里牢牢地扎了根!
    如果樊延彻查这些事当真是想让他别再去那些个秦楼楚馆,那樊延确实成功了。
    他现在连拂柳楼都不想去了,甚至怀疑自己在拂柳楼睡的那晚闻到的怪味可能是有脏病的人留下的!
    寇世子浑身难受,再怎么在心里念叨“我不上你的当”也没用,还是觉得身上非常非常非常不舒坦。最终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吩咐兴福:“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都怪那该死的樊延,总有一天他要叫他好看!
    作者有话说:
    世子:呜呜呜我脏了qaq
    皎皎:釜底抽薪√
    *
    二更啦!
    夹子还有一晚上,再发个预收(怎么还有预收(其实我有十几个预收(骄傲
    《国风狂潮》
    阮昭昭,学霸少女,日常用成绩闪瞎众人眼睛。
    就在她考虑要上清华还是上北大的时候,一个叫【国风大师】的系统从天而降,成为了她学习路上的绊脚石。
    要学习,必须先完成系统发布的各种任务!
    阮昭昭:谁都不能阻止我学习!
    然后——
    恭喜宿主获得《霓裳羽衣曲》传承!
    恭喜宿主获得《兰亭集序》传承!
    恭喜宿主获得《广陵散》传承!
    恭喜宿主获得……
    阮昭昭:?
    很快地,《华夏宝藏》《超强大脑》《诗词大会》纷纷向阮昭昭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够抽空参加节目,一股国风狂潮也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全国、走向全球!
    第 30 章 [vip]
    入夜, 食肆闭门,姜若皎姐妹二人对坐制香,炮制好的玉兰花香味不减, 满屋子都是独属于玉兰的馥郁清香。
    “明儿下学,我去接你,我们去平西王府赴宴。”姜若皎与姜映雪说起樊延的事,“到时樊延也会去。他以后就是平西王的义子了,明日的平西王府的家宴就是为这事儿设的, 他这几年也过得不容易, 现在大家都能好好的,你不要和他吵。”
    姜映雪一听, 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气愤不已地说道:“他还知道回来?他怎么不等阿姊你成婚了再回来呢?他现在才回来, 又有什么用!”
    小孩子的想法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 讨厌就是讨厌, 没有中间项。
    姜映雪以前就很讨厌樊延, 觉得他抢了自己姐姐,明明姐姐做的好吃的、姐姐做的好玩的, 都独独只有她一份,后来樊延来了就要匀一半给他!
    而且他年纪比姐姐都大, 偏就从不让着她,每次姐姐教什么他总是一下子就学会了,衬得她又笨又爱偷懒,着实可恶得很。
    后来樊延不告而别, 姜映雪就更生气了, 觉得她们家对他的好都喂了狗。
    亏她以前还老觉得他是要当她姐夫的, 一直都把他当贼防,结果他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姐姐有什么不好吗?
    姐姐对他那么好,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再后来她们被族人欺负到灵堂上来的时候、她们被寇世子那群纨绔砰砰砰敲门的时候,她就不生气了,她只当樊延已经死了,她不跟死人生气。
    听到樊延要给平西王当义子,姜映雪眼眶都红了:“阿姊你别来接我,我才不要去。”
    姜若皎就是知道姜映雪的性情,才一直没和她说起樊延回来的事。她也停下制香的动作,和姜映雪掰扯起其中道理来:“我知道你怪他不告而别,可他家中遭逢大难,本就是靠着满腔仇恨活下来的。我们只是让他借住了几年,哪能与举家被害的血海深仇比?这几年他一次次出生入死,每次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全靠自己拼出的军功才当上千夫长、入了王爷的眼。他能被王爷收为义子,日后也能对我们帮扶一二,有什么不好?你何苦把他当仇人看?”
    姜映雪知道姜若皎的话都有道理,要是有这么一个义兄在,想来裴家不敢看轻她、那纨绔世子也不敢欺负姐姐。
    可是道理归道理,她心里还是难过得很,只恨自己从来都只能给家里招来祸端,根本没法帮上什么忙。
    姜映雪伤心之下扑进姜若皎怀里哭着说道:“阿姊,我要是男孩儿就好了,我绝对不让旁人欺负你!”
    姜若皎无奈地轻拍姜映雪的背,宽慰道:“现在我们不是都挺好的吗?”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姜映雪心里的不平被樊延归来的消息勾起来了,把脑袋埋在姜若皎怀里闷闷地说,“阿姊你这么好,凭什么要嫁给那样的家伙……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回来?”
    外面都在传寇世子留宿青楼的事,传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姜映雪自然也听了不少。
    哪怕别人都有意识地不在她面前说太过分的话,她还是讨厌死了寇世子,讨厌死了樊延,讨厌死了这不公平的世道。
    她姐姐人这么好,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呢?
    姜若皎见她哭得伤心,故意叹着气说道:“你若不来,明儿我就只能一个人去平西王府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