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沉系衣带的手猛的一顿,冷着脸将人提了出去,把门关上才换的衣服。
陈安一看小陛下被提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殿内哭的那么厉害,她还真怕娄沉怎么欺负他了呢。
“陈安,娄沉说以后只要我,只对我好,别的人她都不要。”沈暖昂着小脑袋说出让陈安瞬间僵住身子的话。
“娄沉、当真这么说?”陈安一惊,连称呼都变了。陛下年纪小,不懂这话是代表什么,娄沉她眼看着就十六了,她难道还不懂吗?是陪陛下胡闹一时哄他的话,还是什么……
众多猜测瞬间在陈安心头过了几遍,到底是经历过各种事情的人。很快陈安就稳住心神,笑着套沈暖的话,把事情的前后问个清楚,才松了一口气。
娄沉多半是不喜他哭,才说这些话来哄他,以娄沉的性子,除了哄他,怎么可能说出谁都不要就要你的话呢。
陈安看着进不去门就在娄沉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沈暖,再想起他小小年纪对娄沉独有的执着,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之前一心想着陛下跟摄政王走的近些是好事,尤其是陛下还这么小更不能得罪娄沉。而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起,陛下变得开始粘娄沉了。
陈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真的忽略了。比如陛下以前会跟她抱怨娄沉凶巴巴的,现在却都是说娄沉对他怎么好了。就算是一件很小的事,陛下都记得,把它无限放大,只念着娄沉的好。即使娄沉多数时候对他其实都是严厉的。
她手握的紧了紧,这心也跟拳头一样,皱在了一起。她倒是希望是自己多想了,陛下小小年纪懂什么,最多是把对先帝的感情寄托在了娄沉身上。
陈安这么安慰着自己,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是自己喜欢的,都是打心眼里希望两人都好好的。更希望两个人关系好,只是她却有些不太希望两个人是那种好。
两个人要是处的跟亲姐弟一样,她指不定的多高兴,若是做了妻夫……
娄沉是摄政王,她自小便有自己的傲骨,怎肯放弃所有骄傲入宫甘心做那女君后?如果她不进宫,两人又要如何?这江山姓的始终都是沈,帝位和天下都需要继承的太女,陛下总不能不纳君后。
罢了罢了。陈安摇了摇头,将那些东西从脑子里晃出去。陛下还小,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也许就是她多想了而已。
娄沉换好衣服从殿内出来,迎面扑过来一个红团子。她伸手挡住了,看向一旁有些怔楞的陈安,皱眉道:“身体不适?可需唤奉御来瞧瞧?”
陈安笑着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觉得陛下过了今天又长了一岁,想着日子过得真快罢了。”
娄沉闻言低头看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她的小团子,伸手在他的头顶和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说道:“一点都没长高,平时吃的那饭光长肉了。”
沈暖顿时气的瞪她,蹦起来说道:“我会长高的,会变成小美人的,父后就是美人,我也会变成美人的。”
陈安听后笑的不行,看娄沉也是一副忍笑的样子,便过来将人牵着出去,说道:“陛下肯定会是美人的。摄政王那是在跟您开玩笑呢。”
沈暖多少还是长了点的,只是他长得那点跟正在疯长身体的娄沉来比,简直就是忽略不计了,娄沉这一比划,没说他怎么矮了已经是怕打击他了。
沈暖的生辰宴虽说没过得太过隆重,但也是热闹的。沈静带了礼物过来陪他,陈安让人为他做了一桌子爱吃的,娄沉也难得的为他生辰说了几句祝福。就这样,沈暖就觉得很开心。
只是让他有点不满意的便是娄沉的礼物送的太普通了,她就送了他一套笔墨纸砚。看的他有些头疼,这意思太明显了,他想当做不知道都不行。
沈暖四岁这一年朝局极为平静,但一些事情又似乎在平静的表面下慢慢的变化着,只是太过于缓慢,又太过于正常,让人很容易忽略掉由它会带起的影响。
直到它最后变成无法逆转的结局的时候,一些人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件事情便是左相被免除官职,停职在家等候调查。
为什么最终会牵扯到事事谨慎的左相李弦呢,这主要还是从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开始,从江南一个地方小官犯事被处死,娄沉便开始逐渐利用左右相手下一些官员犯下的错事将人免除,最后替换成自己的人。
从一开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小职位,到后来慢慢往上成四品、三品、二品乃至一品官员重臣,到最后将左相手下的吏、刑、工三部尚书全部免除的时候,左相才知道为时已晚,要想翻盘已数无望。从一开始的想保住这些人到最后变成了摘清和她们的关系,把自己保住。
娄沉没有采取一下子打尽的战术,她是满满的来,将你手下之人慢慢换成她的,表面上给一些人升官暗地里却把这些重要官职之人的权力慢慢架空,使她的人填补上去。这种名升暗降的手法玩的比先帝还要熟练,以至于最后除掉你之后,完全不会影响到朝局和各部的运行,也不会出现官位空缺。而这些人等发现自己权力完全都被架空之时,也就是娄沉下手拔掉她的时候。
左相到底是两朝重臣,如同狐狸般狡猾谨慎的她是最先反应过来。一开始她是想最少保住手下三部之人,后来才发现她们就算表面做的没有任何错,娄沉都能从她们的亲信那里找到错事,最后衍变为她们的错。这星星之火,愣是被娄沉吹成燎原大火,最后烧到李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