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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板在贾马尔手中干脆地裂成两半,姜媛做了手脚,纹理的地方略薄些,断裂的地方几如刀劈。几个强盗目瞪口呆。姜媛拿过第二块,让贾马尔平着放……他惊恐起来:“你想干什么?!”姜媛没等他反应过来,并掌成刀一手刀挫折了木板。
    莫名其妙地把一个人的骨头别脱臼又接回去,这是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斩木板技术含量就低得多。新的强盗小团伙看出这是下马威。“这点力气值个屁用,老子用刀也可以做到!”“呸!还不知道木板是不是做过手脚的呢!”“哦,”姜媛才不会让他们有时间去找新木板来。她漫不经心地说:“不用木板也行,你们谁上来用脖子试试?”
    她举起手刀至胸,作势随时可以开始。但没有人敢真的用脖子去试是不是跟木板一样脆。
    他们走后,姜媛决定还是暂时当男人的好。除非自己在这里有些威信,说一不二了,否则,被强盗们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下场一定不怎么好。
    她不知道阿巴尔什么时候回来,但有没有他在,其实不那么重要。她跟贾马尔要了一卷棉布,在小镇上暂住下来。强盗们还得处理赃物,卖掉金银和珠宝,将奴隶们送给出价最高的商人,甚至选拔一些新人进入强盗团,以及和镇上的妓/女寻欢作乐。在这年月,强盗与雇佣兵其实大部分时候差别不那么大。边疆还有许多战争,和罗马、中亚、西欧,甚至国内零星的叛乱和镇压。有了钱,去哪里杀谁,其实差别也不那么大。
    姜媛租了一间小房子住了下来,她不怎么出门,在这里也流传有神秘的名声,因此也还不至于有流氓闯入屋子,找她麻烦。她每天必须出去觅食,毕竟这个地方太热,食物存不住。她每天裁些布更换,脏污的就丢入火中烧掉。没几天,大姨妈走了,姜媛还能出门,在商人中淘宝。
    这些到处行走的行脚商,负责将赃物贩运到四面八方,他们未必有巴格达或大马士革的商人那样精美繁多的货物,却也有些不同于他们的东西。他们带来粗劣劲道的烟草,号称从酿酒作坊里偷出的原酒,从死去的巨□□男人脚下脱下来的靴子和他的风干的丁丁,甚至还有藏宝图。
    姜媛买了两张。它们沾满了灰,放在陈旧的木盒子里,用残破的鹿皮纸画了看不懂的鬼画符,一些奇异的诗歌,传说曾经有灭亡的阿拉伯部族,它们被突如其来的风暴掩埋在大漠深处,没有来得及转移自己无数的金银。只要收集齐地图,牵着头骆驼往大漠深处去,你就能躺在金子和银子中间打滚,富可敌国,这辈子要做的任务只剩下花钱。
    商人们把她当冤大头,着力向她推销,不知道姜媛只是想看看藏宝图,买了两张就住了手。这个她没有见过的世界,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展开一角。姜媛也听他们吹嘘城市的繁华,希腊的沧桑,呼罗珊的绮丽,大马士革巍峨的城墙,巴格达临近港口,底格里斯河从它之中穿过,那儿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河中的船只与少女的欢笑如盈云端。
    她还想买本手抄本,闲暇读读书,但一来价钱付不起,二来行脚商们也不带这种东西走南闯北。姜媛偶尔在镇子上逛逛,那些女人们很快就知道她不近女色,喜欢看起来有意思的小东西。她们不再拦着她揽生意,姜媛迷上了跟一个会占卜术的老妇人谈天。
    她大约五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五十岁已经走到生命尽头。据说她也曾出卖肉体,到年老色衰时便靠占卜谋生。她用干枯如枯枝的手指在沙地上写画,画出点与线条,借用精灵的力量读出卦象,破解和制符。
    顺便一提符也是用沙子做的,在沙子中写下符的字样,再撮上一捧,兑水喝下。姜媛拒绝了这种对自己极度不友好的破解方法。老妇人十分生气,认为她这是看不起她。但她还是告诉她,这是阿拉伯的地占术。她也懂一点点天文,占星术是阿拉伯十分著名的文化,婚姻点与生死线,西方的星象与历法,它们开始于巴比伦,被罗马与阿拉伯集大成而完善,未来流传于吉卜赛人之中的塔罗牌,起源即源于此。
    老神婆教她辨认星星,姜媛便将自己知道的星座神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她。她听得很认真,末了问姜媛:“这是哪里来的故事呢?”
    姜媛告诉她:“从希腊来的。”
    过了几天,姜媛听见老神婆将这套故事整理整理,有模有样地加入了自己的地占术中,拿去哄人骗钱。她置之一笑,没说什么。大约神婆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姜媛似乎是强盗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告诉姜媛:“我给你占一卦吧。”
    姜媛表示:“我不想喝沙子。”神婆不高兴地说:“狮子永远是狮子,就算它不像老鼠一样将头扎进沙里,它也能昂然与风暴抗争。”
    她念念有词地与她的好精灵沟通,要它给出启示。她蹲在地上,破旧的袍子下露出老树根一样的双脚,她用树枝般的手指在地上划动,如果凑近了她,还能闻到久未清洁的油腻和腥膻的气味。裹在头巾下的头发打着结,脏而满是沙尘。姜媛也蹲在一边看着她的手。她画出她看不懂的点线,算她的福点。末了严肃地告诉她说:
    “这个卦象意味着你的‘剧变’。”她告诫她:“有一场剧变,正发生在你的生活中。”姜媛笑了起来。神婆静静地看着她,或许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还能笑得出来。不过可不是吗?她现在经历的,不就是一场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