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生活倒比之前还是太子时安逸得多,反正他后面还有那么多弟弟,他干脆就这样当个闲散废人也挺不错。
不用干活还不愁吃穿用度,干嘛还要废那个心思去学习什么治国理政。
反正也没有人喜欢他。
宋尧旭垂下眼睫,敛去眸底的思绪,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卷话本。
崔良正好在这时端着茶水进来,见他拿着话本趴在床上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无奈:“殿下,您怎么又看起话本来了?夫子布置的课业您可完成了?”
“你好烦人。”宋尧旭轻哼着从床上爬起来,“我才刚刚开始看,就不能让我放松一会儿么?反正我也不继承皇位了,一天到晚学那么勤快干嘛。”
自打被废黜太子位后宋尧旭一直都是这样的颓废性子,崔良虽然无奈,但身为属下他也不能说什么,把茶杯放下后就要出去继续值守。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匆匆忙忙跑进来,慌张地跪下:“不、不好了!祁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崔良愣了一下,连忙追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照看么?”
那宫女跪在地上,神色也有些着急:“东宫人手不够,姐姐们这时候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奴婢就负责主要的照看。但是方才奴婢出去端个药的时间,再回来时祁小公子就不见了。”
祁子臻生得白净,年纪又不大,宫女对他多少有些怜惜之情:“祁小公子高热始终未退,这么大的雨跑出去恐怕很容易出事。”
一旁的宋尧旭听完他们的话,像是不太在意的模样:“人不见了就去找呗。他今早不是还喊着什么娘亲的么?说不定就是跑回去找他娘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崔良看着他这样毫不在乎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可是殿下,祁小公子的娘亲在两日前才刚刚病逝,他能上哪儿去找娘亲?”
原本端起茶水想喝的宋尧旭愣住,蓦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见他这模样,崔良就知道之前他说过的话宋尧旭多半是没听,叹口气说:“祁小公子的娘亲两日前于他面前病逝,他背后的伤就是昨日他想到树上摘一朵他娘亲最喜欢的花,结果不慎从树上落下被划伤的。
“他昨日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下,回到丞相府后祁丞相根本就没管过他的伤,让他当日就从主院中搬去了丞相府最偏僻的小院子。今日祁丞相会将他送来,多半是想把他当累赘解决掉,好另娶一位他早有往来的正妻。
“属下早就跟您说过了,祁小公子在丞相府根本就不受宠,他不可能是祁丞相派来的眼线,他只是个无辜的五岁小孩,您怎么就是没听进去一个字呢?”
宋尧旭听着崔良恨铁不成钢似的话语,大脑当机了一瞬间。
他忽然想起今早他在祁子臻房中对他说的那句话。
【“还没断奶就回去找你的娘亲去。”】
……娘的,他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当即把手中的茶杯砸在桌面上拍桌而起,留下一句“我出去找人”后就飞似的跑出了房。
“殿下!外面还下着大雨!”崔良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再追出去时院子里哪里还有是宋尧旭的身影?
他头疼地揉揉了太阳穴,尽可能冷静地吩咐东宫中的下人们出去找人,自己也赶忙带上两把伞找出去。
另一边,宋尧旭随便拎了把伞就冲进了大雨中,在白花花的雨帘中奋力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祁子臻身上有伤,又发着高热,肯定还没跑得太远。
可是东宫附近这么大个地方,他会跑去哪里?
宋尧旭脑海中回响起方才崔良和他说的话,不由得更为着急。
他会对祁子臻这么冷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他可能祁源派来的,他并不想真的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孩,一个……才失去至亲的小孩。
如果可以,宋尧旭真恨不得把时间倒退回早晨狠狠地把自己摇醒。
他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把人给找回来。
宋尧旭奔跑在东宫附近的宫道内,溅起的雨水早已湿透他的鞋子与衣摆,但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不知找了多久,才终于看到小水洼上似乎晕染着血迹。
他连忙跑过去蹲下查看,就见那血迹一直往前晕开,应是有受伤之人从此地走过。
这很有可能就是祁子臻身上的血。
他当即起身,顺着血迹一路往前追去,果然在在一道宫墙附近看见了祁子臻的身影。
那宫墙附近有一棵大树,小小的祁子臻就在不断地往树上攀爬。
在宋尧旭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一个不小心脚滑,从树上直直地落下。
“祁子臻!”
宋尧旭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前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祁子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后背又晕染开一片浓浓的血迹。
可他却像是毫无所觉,挣扎着又从地上爬起来。
宋尧旭赶忙撑着伞跑过去要扶起他:“这么大雨天你爬什么树啊?还要不要命了?!”
可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祁子臻时,又被“啪”地一声重重拍开。
祁子臻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自言自语一般地呢喃着:“我要去找娘亲……我要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