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旭也不矫情,张口含住糖,还趁着祁子臻不注意时在他指尖轻轻舔了一下。
指尖传来一下湿润温热的触感,祁子臻像是触电般蓦地将手收回来,原本逗弄的笑意荡然无存,变成耳尖浅浅的一抹粉红。
反倒是宋尧旭的黑眸中多出几分同往日一般的温润笑意。
看起来多半是恢复神智了。
祁子臻蜷了下指尖,勉强压住情绪,低着头说:“殿下先好好休息吧,今夜……我会陪着你的。”
“不用了。”宋尧旭眼底多出些纯粹的担忧,“我只是偶然着凉,睡一觉大抵就没事了。子臻你身体不好,不要因为我受累,我会愧疚的。”
祁子臻没拒绝也没同意,很快将话题转移开来,和他聊起了一些轻松的事情。
等他将糖吃完后,祁子臻又给他倒来一杯温水漱漱口,顺便伸手探向他的额头,确认温度降下来些才温声道:“殿下快好好休息吧,明日的早朝就不要上了,等你好些了我再陪你看奏折。”
宋尧旭点了点头,临睡前还不忘再嘱咐祁子臻早些到太子卧房那边去休息。
祁子臻应得乖巧,但是在他睡着后并没有离开。
他此前没有过照顾生病之人的经验,但好歹对于发烧还是蛮有体验的,担心夜间宋尧旭病情反复,又不想让别人来照顾。
祁子臻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脑海中不禁回放起今日他神志不清时说的那些话。
顺和三年……
那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
他将头磕在床尾的柱子上,眸间思绪飞散。
从今早宁清卫的神情和之前宋尧旭的话中,他可以猜得到应当是有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这个顺和三年,又是哪一世的顺和三年呢?
难道是他在反复自尽的那几世中遗落了哪一段记忆?
祁子臻又突然想起了那本《公子传》。
当初传记的后传部分更新到了有关宋尧旭能够看到传记内容的部分,如今会不会也更新到宋尧旭今日反常的原因?
他想到了这个可能后,当即起身去把那本传记翻出来,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然而很可惜,《公子传》后传中的内容还是只更新到上一次宋尧旭能看到内容的那一部分。
祁子臻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得等宋尧旭病好了再问他。
他捏了捏眉心,疲倦地往椅背上一倒,结果因为忘了左肩上还有伤,一个不小心撞得过狠,疼得他差点忍不住呼出声来。
“嘶——”
祁子臻控住着声音轻吸一口凉气,一手捂着伤口,疼得皱起眉头来。
说起来今日因为担心宋尧旭他们的情况,他一整日都还没给伤口换过药。
等晚点到崔良值夜班的时间他再去找崔良帮忙吧。
怕疼的祁子臻叹口气,脑海中开始考虑起怎么跟崔良说轻点,才比较能够保住他对外高贵冷艳的形象。
然而还没等他考虑出个一二三来,肩膀上陡然多出一个暖和的温度,紧接着就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来,捏着两根细绳轻轻打结。
“不是都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了么?”
宋尧旭的嗓音中带着些无奈,祁子臻不用回头就能猜到他此刻关切的神情。
他在原地顿了下,小声地辩驳:“我只是担心殿下病情反复。”
白皙的指尖在他脖颈前绕着细绳打下最后一个结,紧接着他又听见宋尧旭低声问:“还没换过药怎么方才不同太医说?要是伤口感染了会更难受的。”
被压得低沉的声线在静谧的房间中十分清楚,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无端带起些痒。
祁子臻这会儿几乎是被身后人半搂在怀中,半低着头乖乖认错:“不小心忘了。”
但马上又反问回去:“说起来殿下自己也有病在身,怎么不好好休息?”
“不确认清楚你的情况,我又哪里能安心休息?”
宋尧旭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继续说:“先到床边去吧,我给你换药,免得你还要想怎么跟崔良暗示你怕疼的事情。”
小心思被戳破,祁子臻厚着脸皮面不改色地跟着宋尧旭回到床边,起来时还想顺手拿上那本《公子传》。
不过他的指尖刚刚放到传记上时,就被宋尧旭轻轻握住了。
“这本书,子臻以后还是莫要再看了。”
宋尧旭瞥向那本书,神情变得比方才冷淡一些,那是祁子臻鲜少会从他面上看到的神情。
冷冰冰的,就好似……那次他醉酒后一般。
祁子臻倏地反握住他的手腕:“殿下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宋尧旭重新看向他,眸底冷霜转瞬即逝,又化作春日般的柔和:“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过那些事情……你还是遗忘了更好。”
祁子臻抬头直视着他,似是必须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尧旭和他僵持半会儿,最终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无奈地笑着说:“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应当挺痛苦的,即便如此你也想重新记起来吗?”
“但是那段记忆里一定有我和殿下的过往吧。”祁子臻看着他,神情认真,“和殿下有关的记忆,我都不想遗弃。”
“如果那段记忆连殿下都觉得痛苦,那我更不想让殿下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