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臻看了眼灵宁,垂下眼睫不知听没听进去,和往常一样应声,只是止住了原本回房的打算。
院子内阳光正好,宋尧旭便以此为由,干脆命崔良搬来一张躺椅,留祁子臻与灵宁在院子中多待一会儿晒晒太阳,自己先回房去准备处理一些事务。
院内花草较前几日又长高了些,嫩绿青翠,看着生机活力。
祁子臻坐在阳光之下,暖黄撒了他一身,映照他浅绿身影,将他包裹在一片朦胧柔和之中。瓷白肌肤笼上一层光晕,偶尔晃过零星院墙外的树影。
宋尧旭走到连廊处时回眸,看着庭院中的神情淡漠的少年,不由得回想起前世初见时的模样。
当时祁子臻对他的态度虽然同样很恭敬,但也带着几分灵动的好奇,像只小猫一般纯真,对身边未知的一切抱以友好灿烂的笑容,比那初春的日光都要暖煦几分。
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如前世般的开朗笑意。
宋尧旭看着祁子臻冷淡的面容,暗自在心底轻叹一声。
*
另一头,宋平与宋季启回到观王府后一同走进了书房内。
宋平站在书案前,背对着宋季启,一边单手摊开桌面上的画卷,一边出声问:“小启,你那边打探得怎么样了?”
“回禀父亲,和我们预想中的差不多。”宋季启不知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几分不屑,“那个姓祁的看着清高,实际上三两句话就搞定了。”
宋平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提醒道:“祁子臻常年居于丞相府中,性格孤僻,在没完全了解他的情况下不要妄下定论,避免轻敌。”
宋季启看起来却还是有些得意,说:“父亲您就放心吧,我留意过了,姓祁的房中和房间附近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您之前不是说那位太子最擅照顾人了么?结果却连下人都不给安排,还因为宴席中途离场这种事情给他禁足,可见对他也没有多重视嘛。”
宋平还是摇摇头:“一切都还不好说。宋尧旭性子优柔,但又注重礼节,虽让祁子臻禁足过,但事后或许也会有软化示好的表示。”
心高气傲的宋季启还是觉得自己父亲想太多了,但并未继续出言顶撞,懒散应声:“知道了。”
宋平懒得管他这不成器的儿子是不是真的知道了,继续说:“你这几日有空就多借太后的名义进宫,尽量和那个祁子臻搞好点关系,然后找个机会挑拨他和宋尧旭之间的关系,或者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父亲放心吧,这种事情就是手到擒来。”宋季启冷笑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个太子不是最注重礼节了么?他就拉着姓祁的做些放浪的事,他就不信那太子还能对姓祁的有好耐性。
宋平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都不擅长,就是各种阴谋诡计都很多,只是再叮嘱他几句不可掉以轻心以后便放他回去了。
等到宋季启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之后,他才转身继续将手中的画卷摊开来。
只见那画中朵朵墨梅赫然在目,竟与太子卧房中挂置的那副几乎一模一样,右下角盖上的小红章还写着“历光三十四年”。
第24章
接下来的几日,宋季启果然按照他之前说的那样,几乎每日都会来找祁子臻,大部分时候是邀他在宫中可以走动的地方走走。
而每一次祁子臻都会答应,甚至宋季启约在未时他也会应邀前往。
起初宋尧旭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因为宋季启轻而易举就能和自己尝试着相处了近一月的人拉近关系。
但后来想到祁子臻前世与宋季启交往更密切,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反而开始在想自己将他带到东宫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前世死于一场冤案,重生后却被主管这桩案子的人困在一方小天地中。
他开始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放祁子臻回去?
就在宋尧旭举棋不定时,崔良敲门通报说十皇子来了,目前正在院子中同灵宁玩耍。
他暂且抛去这些杂乱的想法,放下手中笔墨起身打算先去看看院子中看看。
庭院内,祁子臻坐在之前崔良搬出来后就没有收回去的躺椅上,看着小孩拿草逗猫玩。
据他之前了解,凌朝对于皇子课业的管理素来讲求劳逸结合,每月会有一日休沐,逢年过节也有三日至十五日不等的假期。
今日这位十皇子跑来东宫,大抵就是到休沐日来找他的太子哥哥玩了。
祁子臻对这种兄友弟恭没兴趣,只是一如往常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看向小孩与猫的方向,实际上出神不知出到何处去了。
没多会儿宋尧旭的身影便出现在连廊上。
“太子哥哥!”宋识见到人,丢下草根直接飞扑似的扑到了宋尧旭身前,祁子臻都被他突然欢喜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他就看见宋尧旭正一脸和善地揉着宋识的脑袋,笑意盈盈地说:“小拾早啊,最近功课怎么样了?”
宋识的脑袋当即耷拉下来,扁嘴小声反抗:“难得的休沐日,太子哥哥就不能不问这些嘛……”
“……”
接下来又是一些兄弟间交流感情的对话,祁子臻懒得听,放空自己继续走神,直到宋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