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睿识走后，陆绎唤来了曹文昭。
    “让我们的人跟上去，保持住距离，若是超过半个时辰还没有动静，就交给你们了，可若是半个时辰内有迹象，你们上前查看一番就行。”
    曹文昭点点头，有些迟疑，“大人，这会不会有一些多此一举了？直接杀了他们，以大明的天威，那些红毛鬼难不成还敢对我们还击？”
    “可以明杀，但没必要。”
    陆绎负手而立，慢条斯理的说道：“知晓此事的人越多，越会有暴露的风险，大明需要西方人的航线，他们虽然穷，但有些东西大明确实没有。要是此事被对方所得知，他们尽管不敢和大明掰腕子，可胆怯，商路变窄却很有可能。”
    曹文昭懂了，可张柳却有些犯糊涂了。
    “平湖侯，其实没必要解决他们吧？”
    “愚蠢！”
    陆绎瞥了他一眼，厉声道。
    他可以对曹文昭温和的言传身教，可对于张柳这个只知道耍小聪明的阉人却没有了那个耐心。
    “你觉得巴伦尔支他们在看见了大明的实力，看见了征南军的战斗力后，会作何感想？”
    “而且这都是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们看见了大明对外的态度！”
    “铁木真西征时带来的巨大震动至今让他们胆寒，而当蒙元人被所驱逐出境的大明开始了苏醒，试图在世界寻找猎物，他们会作何感想？”
    他们害怕，会如坐针毡。
    张柳懂了，其实当那天巴伦尔支出现在陆绎的面前，陆绎说了一大堆试探的话语，巴伦尔支却只知道附和，不敢反驳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咬人的狗不吠……
    五艘带有荷兰旗帜的商船驶出了三佛齐宣慰使司的港口，慢慢的消失在了天边，直至看不见一丝诡帆。
    船上所有的荷兰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巴伦尔支，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安宁原没这么快到来。
    当船走上正轨后，巴伦尔支的两位合伙股东当即翻脸，带着他们的仆从裹挟着巴伦尔支签下了欠条，以及各种事后补偿他们的不平等条约。
    这让巴伦尔支十分恼怒，可碍于对方人多，万一要是在商船上将自己给干掉了，那就真的没地方说理去了。
    无奈之下，巴伦尔支只能含泪签下，心中决定，回去之后就让他们好看！
    签完之后的巴伦尔支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们，气冲冲的就回到了自己的舱室之中，准备睡觉养神！
    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太多，让他太疲惫，几乎沾床就倒。
    可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唱不知名的歌谣。
    “不是我们的语言，也不是汉话，是谁？”
    巴伦尔支吓了一跳，还以为撞鬼了，他冷汗直流的站起身来，寻找着声源处，直到他趴在船板，耳朵贴着之后，他才终于确定。
    在下面！
    在原本装满货物的船舱下面！
    此时的甲立正盘腿而坐，怀中抱着半人高的包裹，正唱着自己儿子结那小时候，自己给他唱的歌谣。
    歌谣不长，很快就没有了。
    甲立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接过包裹中的导火线，头上传来了着急的脚步声，甲立先是一愣，随后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猛然将火折子靠近导火线，引燃了它。
    “滋滋滋。”
    伴随着滋滋声，头上的舱盖被揭开，巴伦尔支带着两名仆从，拿着木棍猛然冲下，正好与咧嘴大笑，眼神中充满着歇斯底里之色的甲立对视一眼……
    在他怀中，浓浓的硝烟味正在弥漫。
    “嘭！”
    “轰！”
    “轰！”
    五艘商船依次传出巨响，火光冲天，木屑飞散。
    远方两艘战船徐徐接近，李响举着巴伦尔支“贡献”的望远镜静静的看着，直至那五艘荷兰商船的残骸缓缓沉没海底。
    “靠过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说是幸存者，要真有人幸存下来的话，也要挨上几刀。
    好在火药特制的土雷威力极大，除了一块块不规整的木板碎屑外，在没有任何生物冒头。
    “大人，没发现活人。”
    “是吗？那我们回去复命。”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夏天的大草原上到处都是是肥美的牧草，牛羊拼命的迁徙，牧羊人悠悠的在跟。
    冬日的阴霾已经过去，草原上的牧民们终于能松了口气。
    一个牧羊少女正骑在矮马上玩耍着羊鞭，马脚下十几只牧羊犬欢腾的跟随，前方是上百只绵羊正在慢悠悠的吃着牧草。
    草原人深知一个地方不能久留，不然待羊群啃食牧草根部，来年这里的牧草就会减少，这不利于部落的持续发展，所以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她就会挥舞这羊鞭，让头羊开始挪动，紧接着群羊跟随。
    牧羊少女长得十分俊俏，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草原上吹多了风霜的缘故，俏脸看上去有些褶皱，平白无故像是大了几岁。
    可外貌的变化，却阻挡不了牧羊少女内心的柔软。
    “乌吉斯格娜！”
    远处有一名身材高瘦的少年骑马而来，脸上满是喜悦，就和看到了心上人一样。
    “哈尔巴拉！”
    牧羊少女见到少年后先是一愣，随后眼角挂上甜甜的笑意，纵马上前喊道：“哈尔巴拉，五爷已经成为了太师吗？”
    哈尔巴拉近前，先是大胆的给了乌吉斯格朗一个拥抱，俯首在对方秀发上，贪婪的深吸一口，似乎想要回味对方的体香。
    直至少女脸红，将其推攮开，他这才尬笑的回过神，正色道：“不错乌吉斯格娜，五爷已经打败了达来逊库登汗，成为了察哈尔部的太师，这片草原，已经是五爷的囊中之物了！”
    哈尔巴拉口中的五爷不是别人，正是现在顺义王汉那吉以及早已死去的少台吉扯力克的五叔，乞庆哈！
    乌吉斯格娜脸色微红，她深情的对视眼前的少年，呢喃道：“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在草原流浪，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是吗？”
    “虽然不敢肯定，但汉那吉那个叛徒投靠了大明，想和我们作对是不可能的！”哈尔巴拉骄傲的扬起下巴，说道：“而且五爷现在还在觊觎着回到大明，所以绝对不会甘于现状，他在联系亦力巴里，如果能够成功……乌吉斯格娜，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