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初道:“你是雅丽公主殿下。”
叶梅笑了起来:“既如此,那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被选中成为贡品吗?”
叶静初故意装傻:“为了圣教的荣誉。”
叶梅轻轻抬起一根手指点上了他的嘴唇:“只有你身在天山教里才要那么说。你现在,是为了大赫的荣誉。”
叶静初的心骤然快了一拍。
“莫格说,你会是一条忠诚的狗。”
她低声道。
“让我看看你的忠诚。”
叶静初故作迷茫地看向她,叶梅咯咯地笑了起来:“多么动人心魄的一张脸,你有娶过亲了吗?”
叶静初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叶梅摩挲着她的脸:“那正好,这样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侍奉太皇太后了。”
叶静初:“?”
侍奉,什么侍奉,是他想的那个侍奉吗?
叶梅沉声道:“如今妖后当朝,染指朝纲,祸乱宫闱,我势必要把她逐出大梁王朝。”
她自出生以来,就是大赫的珍宝,父王唤她雅丽,意为天上的月亮。
无数的大赫百姓追逐她,将她奉为大赫的福祉。
直到后来,父王将她送往昌盛的中原,期望她能给家乡带来繁荣。
中原的王朝每隔一十三载就会倾举大量的人力物力,开辟通往番邦胡地的贸易之路,她须得去往中原,讨得皇帝的欢心,为故乡带来繁华。
但那一年,琉璃同样也送来了他们的公主。
她叫和加纳,琉璃语意为一碧如洗的天空。
建安帝留下了和加纳,允诺与琉璃开辟官商之路,却把她转赐给了十二皇子做皇妃。
她从此被困在王府,远隔家乡,远隔皇权。
那一年,那支琉璃的歌谣唱遍了大街小巷,琉璃在悼念他们的公主,她却觉得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她的容颜比不上她,皇帝看不上她,还要将她降格赐给皇子。
而今她千辛万苦才等到自己的儿子登基称帝,却碍于周挽筠的存在,只得无名无分地待在皇宫。
叶子期被过继在叶静初的名下,而叶静初的皇后是周挽筠,百年后他们同葬泰陵,入驻太庙,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注定要被无名无姓地抹杀。
她不甘心。
同样是女子,凭什么周挽筠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而她就只能寄人篱下,哪怕亲生骨肉是皇帝都要看人眼色行事。
她看向跪在她面前的这个大赫奴隶,他和润安帝、琉璃公主的儿子、周挽筠的心上人长得何其相似。
他会成为她最好的棋子。
叶梅目光灼灼地看着叶静初,她的表情近乎狂热:“你愿不愿意效忠于我?除妖后,复帝王?”
叶静初是很想摇头的,但仔细想一想,这种胆敢谋逆太皇太后的事,倘若他不同意,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灭口。
而他同意的话,说实话,叶静初觉得很难办。
因为他猜不透周挽筠。
他仿佛与周挽筠是同类,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利益至上,只要至亲至爱之人背叛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们。
但他们对于爱人的态度又是泾渭分明。
当初他凑了后宫佳丽三千重温她的身影,而她却一心一意,哪怕入了宫也从未想过要看一眼他这个“正牌货色”。
虽然后来周挽筠的确杀了季青临,但他们之间的情意毕竟不是假的,那是真实存在过,真实发生过,会在记忆里刻一辈子的。
叶静初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周挽筠肯定也不会接受,他们之间隔着文思怡,隔着季青临,隔着许多年的未见,隔着生与死的鸿沟,隔着猜疑、权柄、和私心。
但眼下他好像也没得选择。
叶静初:“……我愿意。”
然后他就再一次重温了在风情苑的经历。
被摁着重新洗了一遍澡,打扮了一番,但这次他们把他身上那堆花里胡哨的装饰物全都拆下来了,除了那根阴魂不散的红绳。
叶梅说:“太皇太后可不喜欢这么花哨的打扮,我记得她向来爱素净。”
没想到她对周挽筠的爱好了解得还很透彻。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静初恶意地想,直接把他裹成粽子用凤鸾春恩车送到长春宫里去吗?
然而接下来叶静初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叶梅接过侍女们呈上来的鞭子,突然开始没头没脑地抽打他。
叶静初有些错愕,刚想开口发问,一道鞭子就甩向了他的脸,叶静初下意识地去躲,鞭子抽中了他的嘴唇,他的口中登时弥漫起了血腥味。
他想去躲,然而面前的人毕竟是皇帝的生母,他无法反抗,也不能躲避,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泛着火辣辣的疼痛。
半晌,叶梅终于停下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贱奴,你怎敢打坏我最心爱的花瓶?”
叶静初:“……”哪来的花瓶?
叶梅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个侍女上前将一只花瓶用力地砸在了他的脚边。
叶静初:“……”
叶梅喝道:“来人,把这贱奴拉到宫门前,罚跪三天三夜,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他起身!”
叶静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拖了下去。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直到把他拖下去的那个侍卫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精致的小玉瓶,他低声道:“太皇太后每日都会经过这里,你且跪着迎她。不要怪夫人下手狠辣,你与夫人都是大赫人,唯有决裂了才能让妖后相信你是不带任何目的地接近她。至于这只小瓶子,里面放了最烈的药,你要找个机会放在太后娘娘的饮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