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楚二少在金銮殿上跟魏公子起了冲突,没能顺利入朝。”侍郎旁边,打?听到了宫里消息的管家低声说。
在场的不?乏有内力的高手,没过几分钟这件事就传了开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此时?宫中,楚尽正要跟着众人?一道离开,却被总管喊住了。
“陛下请状元郎湖中亭小叙。”总管恭敬地说。即使是受罚,但是到底还有楚家在身后,他也不?敢慢待。
楚尽随意点头?,将手里玩着的夜明珠扔给一个朋友,转头?看?总管:“走吧。”
总管心中暗道果然是楚家泼天富贵权势里养出?来的二公子,换作旁人?被陛下单独召见,少不?得诚惶诚恐打?探。
那夜明珠也是整个朝廷一年只得五十颗的宝贝,就这么带在身上随手送了人?,即使是于朱两家加起来,也没有这样纵容骄横的子弟。
“带路,”楚少爷奇怪地道,“两个时?辰后我还约了友人?手谈。”
总管愣了愣,反应过来硬着头?皮道:“陛下的意思是,考察自然要留在宫中……”
*
“留宫一年?”楚家大公子正在为母亲守孝,跪在灵堂里,闻言微微皱眉,“子霑连京中都待不?住,何况宫里。若是在宫里惹了事,难免不?痛快。”
“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汇报的人?道,“说让少爷想个法子。”
“明日我与同僚部下再行商议,”大公子说着起身,走出?去准备弄清楚情况,“魏家那边,白笺送到了?”
“一刻钟前已经到了,锦州陈家刚刚已经与他们断了丝绸往来,依附楚家的十六家都已闭门?,再过不?久就会有消息。”
楚载颔首,目光冷了下来,淡淡开口:“一个月,事情办得漂亮点,省的那帮谏官又要烦扰父亲。”
“二少回来了——”一个侍卫报道。
楚载快步走了过去,就见楚尽站在风雨院前让人?收拾着物件。
“收拾什么?宫里都有。再缺什么差人?给你送进去。”楚载道。
楚尽抛了抛手里的玉弹弓,“这个没有。”
“胡闹,让陛下看?到了……”
“早日遣出?来呗,”楚尽不?以为意,又道,“那三只狗也带走。”
“……”楚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即使在宫里,这个弟弟也只有让别?人?不?痛快的份,“陛下答应了?”
“答应了,”楚尽说,“猫猫狗狗而已。”
楚载心里想你那哪里是寻常猫狗,但还是侧头?让人?去准备,而后才说:“父亲明日就要离京一段时?间,在宫里不?要惹事,否则若父亲远在边关,陛下跟前我可难保你不?挨罚。”
楚尽模糊笑了笑,低头?拣了常用的几支笔吩咐带上,随意道:“我可没惹事,反而是大哥,听说你给魏家发笺了?”
“耽误你入朝为官,”楚载看?着侍从们收拾,皱了下眉,“父亲已经同意。”
楚尽沉默了少顷。
楚载道:“这件事你处理得确有问题。”
“我不?过是……”
“一时?怒起嘴上威胁?既不?能实?质性报复回去,还给自己留下后患,”楚载说,“若不?是陛下开口,早成?了别?人?背地里的谈资,丢人?的可是你。滚出?太和殿算什么,我若是你,当场不?会发作,回来后再让魏家举家迁出?长安。”
楚载跟着父亲的时?间更长些,看?起来克己复礼,实?际上心性更加冷酷。比起他,二公子虽然有骄纵的名声,但并不?真的仗势欺人?。对?此,其实?楚载并没有什么不?满意,有他和父亲,楚家的确不?需要再多一个心性冷酷之人?。
但是不?仗势欺人?,并不?代表心慈手软,反而让一些无能之辈以为楚家可以小觑。
楚尽背过身看?他们清点完备:“不?管是明面还是背地里,那些奉承的人?都不?敢说我坏话。你不?是最清楚吗?”
“迁出?长安,辞官,断交易,宴会上故意孤立,凡是暗地里骂得狠的,不?管父亲同不?同意,你不?都已经这么做了吗?”楚尽见没什么漏的东西,才转回过去,笑了下,“平白无故不?知道遭了多少人?恨。”
“都是草包。”
“说不?定也有能人?。”
“你跟我和父亲想法不?同,”楚载沉吟半晌,“但是那些人?若真有本事,陛下和父亲也不?会熟视无睹。”
楚尽已经跨出?了门?槛,闻言也没有说话,只是翻身上了门?前马车,在马夫的挥鞭下,离开了楚家。
楚二公子不?像别?的纨绔,他不?欺男霸女也不?鱼肉百姓,他虽然风流但从来都止步君子六艺手谈抚琴,最为谏官们诟病的,就是他的玉弹弓。
弹弓是玉雕,弹珠是金珠,还总在长街纵马时?练准头?,练完了也不?让随从捡——楚二少丢不?起那个人?。他的骑射其实?已经极好,由他的珠子总能精准落在落魄赴京的书生脚边就能管中窥豹。可惜这个情报没被各家探子注意,因此楚二公子的名声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还败家的纨绔。
在如?日中天人?才辈出?的楚家,仿佛只出?了这么一个浑身破绽放荡形骸的金玉败絮,难免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养废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得了个状元,结果又在金銮殿上出?了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入朝,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