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玄这才发现万如之给他的那件狐裘在打斗中丢失了,他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却并不觉得寒冷,闭了闭眼睛,无声地拒接了龙篱。
龙篱僵硬地收回手,捧着银袍,缓缓道:“师尊,阿篱知道错了,阿篱做出了欺师之举,万死难辞其咎,师尊要打要罚阿篱皆无话可说,只要师尊不再生阿篱的气,便是将阿篱的命拿走阿篱亦无怨无悔。”
龙篱说着顿了顿,抬眸看了看容青玄,见容青玄依旧冷着一张脸似在静静地听自己说话,这才继续:“师尊,霜傲天是无意之间进入阿篱体内的,阿篱起初也很惶恐,因怕惹怒师尊被师尊舍弃,故而遮掩了下来没有告诉师尊。后来,当阿篱想要将霜傲天的存在告诉师尊时,却发生了许多难以预料之事。阿篱很慌,很害怕,很不甘,阿篱也是从那时忽然意识到,强大对于一个人来说多么重要。”
“阿篱必须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师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再被人左右不再被人践踏。阿篱迫不及待的想要变强,所以才与霜傲天妥协,但……”
龙篱羽睫轻颤:“但龙篱从未将霜傲天当做师父,龙篱的师父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容青玄闻言心中不住地冷笑,好嘛,搞了半天他才是龙篱黑化的契机,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好重一口锅。
看来霜傲天十有八九已经知晓龙篱的身世了,不然为何这般无怨无悔的教导龙篱,师父算什么,那个藏在龙篱体内的人可是龙篱的亲舅舅啊。
容青玄猛地回过头来看了龙篱一眼,厉声道:“霜傲天,故友在此,你不出来见一见吗?”
龙篱一愣,银袍无风而起,显然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冲击。
“师尊……”龙篱急切道,“我与霜傲天立下誓约,他不会当着我的面出现在你面前的。”
容青玄上下扫了龙篱的额顶两眼,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龙篱见状立刻化成虚影拦在了容青玄身前:“师尊!”
堪堪撞入龙篱怀中的容青玄慌忙旋身,飞落在距离龙篱半丈远的地方:“你让开!”
“师尊!”
龙篱疾步向前,容青玄却怒斥:“不要再叫我师尊!”
龙篱足下一顿,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难以置信且委屈地望着容青玄:“师尊便厌弃阿篱至此吗?师尊,我……”
“不要再叫我师尊!”容青玄横眉竖目,“你听不懂人话吗?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龙篱一怔,恍惚了片刻讷讷道:“师尊,你一向待阿篱那样好,你保护我,收我为大弟子,赠我青玉冠与破风剑,我……”
“是我猪油蒙心瞎了眼!”容青玄并不给龙篱说话的机会,他一点也不想听龙篱提起那些过往,一点也不!
“师尊你说什么?”龙篱大惊之下竟是笑了出来,“师尊,阿篱没听清,你、你再说一遍?”
容青玄望着龙篱闪动着星辉的眸子咬了咬牙:“我说,是我猪油蒙心瞎了眼。”
龙篱眉目间寒气一荡,望着容青玄的目光骤然冷下去了三分。
容青玄不以为意,微扬起头,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剑诛杀了你,算是有负于你,你如今不过将长得像我的三个玩物赏给了傅笙潇,背着我与我的仇敌学法术,比之我的夺命之仇,你做得并不过分。”
“师尊!!”龙篱声音打起了颤,“龙篱若有这种心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容青玄嗤笑,并不管龙篱赌咒了什么:“龙篱,不管你有没有那样想,那不重要。我希望你明白的是,你曾经是我的徒弟,是非恩怨按下不提,只说我手刃你之事,你便没什么好恨的!”
龙篱眉心一跳。
他隐隐觉得容青玄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正欲阻拦,容青玄却飞快地在他心中插下刀子:“因为你确实被判下死刑,我不杀你,掌门也会杀你,我不过是替掌门行刑而已,是我要你的命的吗?你凭什么恨我?至于你说的什么在意的是我提剑杀你时的心,呵呵,那是你的事,你异想天开画地为牢咎由自取,与我容青玄又有什么关系?”
“师尊……”龙篱浑身直打寒颤,“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青玄冷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究竟让不让放开!”
龙篱一动不动地拦在容青玄面前,眼底一片阴翳,卷动着缭绕翻腾的杀气。
莫非这厮是在打炼妖壶的主意?
想及此,容青玄立刻召出了斩风剑。
他扬起剑尖对准龙篱的心口:“你给我让开!”
龙篱目光穿过锋利的剑尖落在容青玄的面上:“师尊,你这是干什么?”
“明知故问!”容青玄提着斩风剑飞向龙篱,眼看着剑尖越来越近,龙篱竟是躲也不躲,便是灵力也未曾调运分毫。
寒光凛凛的剑尖笔直没入龙篱的心口。
那一剑太快,快得容青玄意想不到,当他反应过来时血水已然将龙篱的银袍浸透。
容青玄慌忙撤手,提着剑立在龙篱的身前,双眸微颤地盯着龙篱。
龙篱、他、他怎么不躲?
鲜红的血水直教容青玄头晕目眩,整条右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动着,骤然间将斩风剑拔出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尊,不要生气了。”龙篱凄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