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简直比世界上最最可怕的咒术还令人心生畏惧,容青玄的法力又低微,着实有些撑不住,好在无名没有丧心病狂到欲和容青玄命丧于此,总算在容青玄将将崩溃前,架起了一道结界。
有了结界保护的容青玄缓缓抬起头,瞪着前方道:“怨女,是你吗?”
“贺郎,是你吗?”怨女虚幻漆黑的身影一点点在半空中浮现,“你可后悔背叛了我,与那贱人在一起?”
容青玄闻言蹙了蹙眉,他有点拿不准眼前的女子是怨女本尊,还是怨女制造出来的幻想。
无论是谁都要拼力试一试了,容青玄这次不给无名开口的机会,当即道:“怨女,你总觉得你所经之事凄苦,可别人呢?生活在这世上的人,谁不凄苦,谁不可怜,谁没有一段伤心事?”
“贺郎,你是在与我讲道理吗?”怨女凄婉笑道。
容青玄不接怨女的话,自顾自的说:“怨女,你固然可怜,可贺知呢?孟卿呢?他们就不可怜吗?你明明知道贺知最初遇见的人是你妹妹,你明知自己的爱情是从你妹妹手中夺下的,你凭什么要求贺知在知道真相后仍留在你身边?你有那个权力吗?”
怨女飘飘荡荡的身子僵在半空,雪白的瞳仁瞬间变得漆黑。
无名见状低声道:“阁下不是说不能激怒怨女吗?眼下是在干什么?”
容青玄照旧没有理会无名,上前一步道:“怨女,其实你心中什么都明白,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自小受亲人疼爱,被呵护长大,在孟府中呼风唤雨,你以为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抢走贺知,可是你输了,贺知便是一死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他只喜欢一见钟情的孟卿,只想和孟卿在一起。”
“你想死是吗?”怨女恼羞成怒,“你想死是吗?”
容青玄摇摇头,无名已经将怨女激怒过一次了,他再讲一些悲情故事来有什么用呢?怨女哪里还会相信,哪里还听得进去!干脆……
容青玄声音一沉:“可是怨女,这世上还有许多人爱你啊,比如你的父母,比如你的师兄弟姐妹,比如你的师尊……”
怨女一愣,眼中翻滚着的黑雾竟是不动了。
她似陷入久远的回忆一般痴了许久,这才低低唤了声:“师尊。”
容青玄点点头:“对,就是你的师尊,玉无欢。”
站在容青玄身旁的无名猛地回头。
容青玄毫无察觉,一鼓作气道:“你死后,你师尊茶饭不思半年有余,日日托着你的长明灯,说没有保护好你,孟舞,你原本是你师尊座下最风光的弟子,最受宠爱的弟子啊。”
怨女的肩膀微微发起颤。
“你成亲当日,你师尊为了给你准备大礼耽误了一些时辰,待赶到孟府时,你已然爆丹身亡,你师尊耗去了半身修为,企图将你从地府救回来,你却不肯回头,在地府大闹了一场。你可知,你在地府做得一切,都在努力将你救回的师尊身上受到了反噬……”
“别说了别说了!”怨女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啊,啊……”
“你闭嘴!”容青玄厉声喝住几欲暴走的怨女,“孟舞,你该好好反省你的一生!你的怨本是妒,你的爱本是错!你口口声声说孟卿和贺知负了你,那你呢?就没有负过人吗?”
遭到容青玄怒斥的怨女当真冷静了下来:“我……我……”她痛苦地回想了许久,“我负了爹娘,负了我的师尊……”
容青玄望着满面苦楚的怨女哀然叹了口气:“可是,你的师尊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怨女浑身一颤,定定望住空中莫名一点,屈膝跪了下去。
“师尊……”
苍凉悔恨的声音携带着微风拂过容青玄的面颊,他眯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怨女的衣裳变成一袭艳红色的喜袍,再由喜袍化为暮苍山女弟子所着的黛色剑服。
两滴晶莹的泪水,不知不觉从怨女的眼中流了下来。
容青玄双眸猛地瞪大,赶忙从怀中取出了两个小银瓶,将泪水招来,接入银瓶中。
他小心翼翼收好银瓶,再看怨女,怨女的魂灵已然快要消散了。
她保持着跪拜在地的姿势,不住地小声抽泣,周身灵力爆散,扯动着摇摇欲坠的魂灵。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幻境如崩裂的玻璃般一片片向下滑落而去,容青玄低头看向脚底,竟是看到一团黑色旋风。
旋风之中电闪雷鸣,尽头仿佛连接着深渊,无名却一手抱住容青玄,冲着那旋风道:“走!”
便刹那之间坠入深渊之中,被在一片惊雷闪电的包围下,无边无尽的往下坠。
黑暗之中,无名始终将容青玄环抱在自己身前,容青玄抱着双臂一脸冷漠,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黑暗的尽头,直到冲破黑暗,落在与钟厌九分别之地。
容青玄在结界打开的一霎便推开无名的手跳了出去,走出两丈外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瓶丢给无名:“怨女泪给你,谁能最后得到地图,咱们各凭本事吧。”
无名接住银瓶:“阁下是要过河拆桥?”
容青玄冷笑:“无名,你何必装蒜,你差点害得我困在幻境里。”
无名幽幽望着容青玄:“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地方。”、
喜欢个屁!
容青玄转身便走,却发现钟厌九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