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榻震动一下,他却仍没有醒来。
华裳蹙眉,她直接伸手想要试探他的鼻息,她的手还没有伸到他的鼻前,就被拦下了。
王问之闭着眼睛,哑声道:“朋友,你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你却这样随随便便来摸我。”
华裳冷笑:“你真脸大,谁来摸你了,快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王问之仍旧闭着眼睛,“有失礼数。”
“王问之,别给我装傻,快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王问之冷淡道:“我睁开眼,还是闭着眼,没有什么区别,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心中。”
这人不当太师之后,怎么反而自大起来了?
华裳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
王问之:“你来此地是要做什么?”
“应该说的是,你等我来此是要做什么?别否认啊,你的童子把什么都说了。”
“我并没有否认,只是深感歉疚。”
王问之徐徐道:“抱歉,我怕是要食言了,我不能当你门客,也不能随你前往西北了。”
她还真的又被涮了?
华裳心口堵着一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就行了?”
王问之笑了,笑容有些凉,“反正将军也没有答应过我,不是吗?”
华裳:“好,算我识人不清,我走了!”
王问之听着她气呼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才道:“我能嗅到你的香气,你还在是不是?”
他咬了一下唇,缓缓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留恋什么。”
他毫不客气道:“莫非是抛弃了季无艳,反而迷上了我?”
“抱歉,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回答。
王问之:“我是有证据才会点明你在的,你以为不说话就好了吗?”
还是没有声音。
王问之唤道:“茗童!”
童子远远应了一声。
王问之问他:“那位女客可还在?”
童子:“没有啊,她没在啊。”
王问之:“……”
原来他方才只有一个人在自话自演吗?
王问之低下头,自嘲一笑。
那香味儿是从哪里传来的?
王问之问道:“你帮我看看,那位女客是不是遗留了什么东西?”
童子找了一圈儿,“是,是留下了一个香囊。”
王问之叹了口气,“拿给我吧。”
童子犹犹豫豫:“哦……哦!”
“你磨磨蹭蹭做什么?”
王问之突然眉心一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的眼睛怎么了?”
王问之一惊,猛地抬头,他大喊:“茗童你……”
茗童哭唧唧道:“主、主人,她用刀来威胁我!”
王问之叹息摇头,“算了,是我太过高估自己,也低估将军你了,茗童你先下去吧。”
委屈的茗童哭唧唧地跑远了。
华裳俯下身,盯着他的双目,“你怎么了?”
王问之双目无神,淡淡道:“没什么,最近读书读多了,眼睛有些不大好使了而已。”
华裳:“你的病开始犯了?”
王问之一惊,下一刻反应过来。
“华裳啊,你武力高强也就罢了,现在怎么也变聪明了。”
华裳:“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无耻的训练出来了。”
“还不老实说来,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王问之苦笑,“别问了,每个人都有秘密。”
“这是你出尔反尔的原因?”
王问之立刻道:“不是,是我见了季无艳尴尬。”
“哦,你有什么可尴尬的?你既不是我的前夫,又不是我情人,你尴尬什么?”
王问之:“……”
好气!
王问之硬邦邦道:“真抱歉,什么也不是呢!”
“唔……”华裳慢悠悠道:“真抱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呢?”
王问之:“……”
华裳现在怎么这么精!是哪个把她教坏了!
华裳伸手一推,直接将他这个半瞎推到了长榻里面。
王问之气笑了:“……你跟我这个瞎子抢地方?”
华裳:“别说是个瞎子了,战场上有时候连孩子都要杀,再说了,你就是眼睛看不清楚,你就自怨自艾,不愿意见人了?”
王问之:“真抱歉,我就是自怨自艾了。”
“别跟我阴阳怪气,我不舒服,照揍你不误!”
王问之:“……”
可恶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华裳望着亭子外,轻声道:“我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间炼狱,你不信。虽然你同我去了一趟战场,看到的到底还是有限。我跟你说,我军营里有个神箭手,他是个瞎子,眼珠子还是被敌人捅瞎的,就剩下两个窟窿了,他也没有像你一样躺在这里不理人,他照样训练自己,听声辩位,拉弓射箭。”
王问之眼神黯淡:“他和我不一样,我的病源于我小时的痴病,那痴病无药自愈,后来我又遇见了一位神医,神医说,我虽然自己好了,但是身体里还留有病根,迟早还会再犯病,真到那时,我便会一日比一日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