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艳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她望着徐徐上涌的热气问道:“突厥人和中原人真能和平共处吗?毕竟彼此仇恨这么多年。”
季无艳放下茶壶,“之前互相仇恨的时候,也有不少商人在两边跑,做生意,如果边城和突厥都城中间的这条商线平安,只怕愿意往来做生意的人会更多,这样慢慢往来,男女结合,最后两族之人必将血浓于水,亲如一家。”
华裳“嗯”了一声,她捧起茶碗,温热的湿气直往她身体里钻。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若是以后那里稳定下来,我或许可以带兵清一下天山脚下的匪徒,把大周联通更西面的道路打开,这样大周的东西能够一直卖到西边,很多好奇那边情况的人,也可以平安地前往。”
她捧着茶碗,低头抿了一口。
茶水虽苦,不过片刻,便会回甘,苦尽甘来的滋味真是令人着迷。
她抬起头,发现季无艳还在看她,神情有股入了迷的感觉。
“喂!”华裳踹了他一下。
季无艳一晃,随即翘起嘴角,“我发现一件事。”
华裳等他说下去。
季无艳微笑:“你果然是世间无二的珍宝。”
华裳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了,知道了。”
“不不不,你不知道,不知道……你粗看上去质朴无华。”
华裳冷笑:“我长得不好看,还真是抱歉了。”
季无艳继续道:“你内心却让人无比动容,华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如此有魅力的人。”
他朝她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是宝石,只有切开外面那层灰扑扑的石头壳子,才能发现你闪光的每一面。”
“幸好,我有幸得见。”
华裳被他说的脸颊发热,只能故作镇定,“咳咳,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季无艳举起她手,眯起眼睛笑起:“相信我,我用语言无法描绘自己心中的震撼。”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
他的美艳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他看着她的眼,侧了侧脸,吻了吻她的掌心。
被他吻过的地方蹿上来一股令她头皮发麻的热气。
华裳缩回手。
“真的没有问题吗?”
“什么?”
华裳看着不断冒着热气的水壶,“公主殿下真的会放我们离开吗?”
季无艳往后一仰,双手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躺在席子上,神色风流倦怠。
他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喂!”华裳立刻就急了。
“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啊,你是不要命了吗?你不知道你应她什么?”
季无艳闭上眼睛,嘴角上扬,“命,我当然要,我还要好好活着,跟你逍遥到老呢。”
“那你为什么……”
季无艳:“我琢磨着季无衣的性子,怕有人会撺掇她。”
华裳:“撺掇?谁?而且,季无衣她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吗?就这么容易被撺掇?”
季无艳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华裳,“季无衣很听从太上皇的话,所以,她是她政策的最好执行者,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她恐怕有了别的想要的。”
他看得她有些心虚。
华裳咳嗽了几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了个话题:“你为何不出现在人前,反倒一直在我府里打混?明日,那样大的场面,你居然让季无衣去迎接三军。”
季无艳侧过身子,单手抵着脸颊,“要想让季无衣放心,就要先给她点甜头,反正这些都是可有可无,即便是她去犒劳三军,我想在三军心中你这个战胜的重量绝对重于季无衣这个公主。”
“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陛下,也不及你。”
华裳:“陛下,这话可严重了,我……”
季无艳眉尾一挑,“你唤我什么?”
“季无艳……”
“现在就别把我当作陛下了,反正这个位置迟早会失去,我也不希望你我站在不同的高度对视。”
无论他的视线,还是他的话语都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可华裳却仍旧不想给他最想要的。
她觉得两人之间还差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那该是什么。
季无艳收回视线,低声道:“其实一直呆在这里也挺好,让我提前体会一番与你整日相伴的美好与轻松。”
华裳轻笑一声:“很无趣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乐趣,我也不太会说话。”
“有吗?”季无艳笑得发甜,“我倒是觉得你这里令我乐不思蜀,你说的每一句话听到我耳朵里,都让我如饮甘蜜。”
华裳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季无艳愣了:“你这是做什么?”
华裳:“我不爱吃甜的。”
说罢,她就溜了。
季无艳仔细咀嚼了一下她这话,她岂不是跟他的意思一样?
——他的话在她耳中也是甜的。
季无艳垂眸一笑,眼里的蜜荡开。
笑着笑着,他又沉下眼。
他捏着杯子道:“明日,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翌日,大军进城,长安城里的人都出去瞧这热闹场面。
华裳和季无艳早早地就定好了一座茶楼的二楼,正临街,可以看到军队进城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