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艳咬牙:“难道你以为朕就想要天天接受这些情绪吗?乌龟王八蛋!朕简直觉得自己头顶草原,活活做了好几年的绿帽王八!”
楚江仙轻笑一声,那声音十足嘲讽,“那也不过是陛下自作自受。”
季无艳:“放屁!朕根本不愿意跟你们扯上半点关系……”
华裳不再听下去,立刻跳上一匹马,跑了出去。
同一个马厩里的凤凰和梧桐见她跑了皆是长鸣,那样凄切,还以为她把它们丢下了。
华裳忙回头大喊:“我还会回来的!”
勉强安抚住梧桐和凤凰。
华裳匍匐在马背上,跑了一段路程,才忍不住双肩震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季无艳也无辜又可怜,他若是真像她所说那么早喜欢她的话,那岂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织绿帽给自己带?
自己绿了自己的感觉……应该是非同一般的酸爽。
风雨如晦。
一匹黄马冒着风雨冲到长安城下。
守城的士兵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全身湿透匍匐在马上。
士兵皱眉:“下来。”
那个女子叹了口气,手按在刀上。
雨水溅在三把长刀上,又缓缓流下。
士兵:“你等等。”
她的手僵住。
士兵毫无防备地上前,拉住她的缰绳。
他盯着她那三把长刀中最古朴老旧的一把,轻声道:“这是华家的刀。”
他抬起头,压低声音:“你是冠军侯华裳?”
华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小声道:“现在长安城内到处有士兵巡逻,侯爷要走动,不要让人看见。”
华裳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是谁?”
士兵:“我曾受华老侯爷的大恩,若是能有机会一定会回报给侯爷的。”
“你有心了。”
士兵退后一步,挥手让人放行。
华裳一路畅通无阻,她直接奔到宋玉清的府邸。
她把马藏到一边,轻松翻进宋玉清的府中。
细雨朦胧,竹林里如同蒙上了一层白色轻纱。
她找准方向长驱直入,来到宋玉清卧房门口。
屋内传来一声咳嗽,接着,咳嗽声越来越大。
华裳蹙眉。
为什么她每次来,他都在生病?
沾着水的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握住刀柄,大拇指沿着小镡推开,露出一丝寒光。
“吱呦”一声,她身旁的窗户被推开了。
咳嗽声越来越近,宋玉清似乎正站在窗边。
华裳贴着墙壁站好,无声地盯着自己身侧的窗户。
宋玉清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小芙蓉?”
华裳屏住呼吸,心脏几乎骤停。
“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里……”宋玉清自言自语,“她定然是恼我了。”
“唉,小芙蓉那样不谙世事,又过于敢爱敢恨,恐怕会因为此事恼恨我,又怎么会再来找我呢?”
“她与我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却又闪闪发光,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宋玉清凝视着窗沿下积水中的倒影,低声道:“小芙蓉,身为你的老师,我怎么会忍心……”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映入眼角,下一刻,宋玉清就只觉脖颈刺痛。
他不敢动,眼睫垂下,视线落在穿透窗户此中他的幽暗长刀上。
宋玉清嘴唇发干,他轻轻抿了一下,小声唤她:“小芙蓉。”
窗户后,传来一声笑。
“身为你的学生,我却忍心将你千刀万剐。”
宋玉清脱俗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他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见。
“小芙蓉要杀为师,也要先给为师一个辩白的机会吧?”
华裳冷笑:“想知道我为何杀你?”
“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岂不是人人都能杀之。”
“忠义?”宋玉清“呵呵”笑出声,“你何时如此迂腐?”
“自古成王败寇,太上皇从李家手中夺取江山的时候又何曾讲过忠义?”
“同理,若公主殿下登基,我便只有从龙之功,位列三公,何必管他人的想法。”
华裳沉默。
宋玉清冲着积水中的人影微笑,“小芙蓉,难道你就不想立不世之功吗?也许你以后就不是冠军侯,而是冠军王了。”
“你看看,季无艳都对你做了什么?夺你的官位,让李娴那小子踩着你上位,你只是他手中的工具,他只是利用你。”
华裳淡淡道:“君利用臣不是理所应当吗?若是对国有利,对民有利,华裳这一生甘愿被利用。”
“你……太傻了。”
“傻吗?可是华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若这个世道都是如你宋玉清一般的精明人,那有谁能为国为民着想?这样的大周还能如此强盛吗?说到底,我华裳不过就是一个笨人,可就是我这个笨人却守了边城多年,阻拦突厥于城外,更能杀了突厥狼王可汗,还边城多年太平。”
“那么聪明人宋玉清,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你为大周做了什么?你为民众做了什么?你天天只想着为什么他孟离经能叫鬼才,他楚江仙能叫仙才,而我宋玉清只能叫人才?是我不及他们吗?我宋玉清才是天下第一人,如何不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