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往后退了一步,才避免这些水珠溅到衣摆上。
房子里的男人低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站在那里。”
应如是:“你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没有理他,扶着门板,紧紧地凝视着华裳。
华裳抬起头,正撞上魏玄的双眸。
她愣了片刻,看看应如是,又望望魏玄,诧异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她突然想到季无艳所说的话,“所以,是陛下令你们二人前来的。”
应如是和魏玄对视一眼,同时道:“算是吧。”
魏玄拉开门:“先进来避避雨。”
“哦,还是魏檀越体贴。”
魏玄似笑非笑道:“我已经提醒你多少遍了,你修佛不修嘴是没用的,就算是都把头发剃光了,你的三千烦恼丝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长了吧?哎,此地湿气重,你的心是不是都长毛了?”
应如是被他怼了一脸。
华裳笑了起来,“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居然又开始争辩起来。”
“变好?”魏玄嗤笑。
“显然不可能。”应如是神色平静。
“我与他天生不和。”
“阿弥陀佛。”
华裳摇了摇头,刚想进门,又顿住了,她比量了一下门的大小。
“不行,不行,你这门太窄了,我的梧桐没法儿进来。”
魏玄朝应如是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去去去,去把马安排进前院。”
应如是觉得自己快成了被他驱赶的老母鸡。
华裳转头一笑,“那就麻烦了。”
应如是:“……”
还能怎么办?咬着牙和血吞了。
“哎,你放心。”他笑眯眯回复,接着,转头的时候,对着魏玄哼笑一声。
魏玄挥了挥拂尘,“啧啧,修了一辈子佛,就修成这副德行?真丢人。”
华裳:“……还不是被你欺负的。”
魏玄斜倚门框,挑眉笑问:“怎么?你心疼了不成?”
华裳一脚踹去。
“咚。”
魏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你可真狠心啊,你这一脚直奔着我的命根去了。”
“让不让?”
他小心翼翼跨过她的腿,横着移动进去。
“让让让,当然让,你华裳都发话了,我敢不照做吗?”
华裳走了进去,发现这是一件阴暗的小屋子,屋子四角放置着青铜树枝状的烛台,勉强照亮一方空间。中间的席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垫子。
华裳数了数,这里一共有九个垫子。
“要来这么多人吗?”
魏玄摇头:“人未必会来这么多,这只是一个象征。”
华裳不耐:“别废话了,快将陛下放出来。”
魏玄抡了抡拂尘,无奈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她的手按上的剑鞘。
魏玄连忙改口:“你先坐,陛下一会儿就来。”
华裳扬了扬眉,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每种。”
魏玄额角青筋绷起,拂尘柄抵在自己的腰带上,“哦?看来今儿个,我是不得不让我的前任夫人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
“沧——”
鬼刀反射出的寒光迎上她的眉眼,她望向他,“你说什么。”
魏玄咳嗽一声,收回了手,“没什么。”
“别怂啊你!”
魏玄上前几步,将手压在华裳的肩膀上,“你现在内火太盛,来学我深呼吸,咱们消消气再说话吧。”
华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刀鞘,“不行,我还是气得很。”
“哦,这样啊。”魏玄若有所思望向另一边的门口。
这时,应如是刚好从前门走来,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光头,无奈道:“雨越下越大了。”
“刚好。”魏玄指向门口,“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好了,你去撒气吧,只要记得留下一口气就好了。”
“哎?什么?”应如是抓着自己的秃脑袋,一脸懵逼。
华裳转向应如是,长刀已出鞘。
“喂!你这就信了吗?”应如是用雨伞挡在胸前,“他一向看我不过眼,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而且,他在背地里还做了不少好事情,你忘了他勾搭你的时候,说我的坏话了吗?”
华裳转向魏玄。
魏玄忙跑到青铜树枝烛台后,抓着青铜树枝探着头说:“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看他做的事情,你还能信他?”
应如是垂下眉眼,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我都已经自作自受了,难道悔过的机会也不给贫僧吗?”
华裳冷笑一声,身子一旋,长刀掠过。
应如是半个身子都藏进了伞里。
魏玄闭上眼睛,紧紧握着青铜树枝。
良久,传来“呵”的一声。
“我逗你们两个玩儿呢,都睁开眼吧。”
“叮”的一声,刀柄磕上了刀鞘。
魏玄小心翼翼睁开眼。
应如是慢慢挪开了伞。
华裳已然坐到一旁,她笑道:“你们两个可真是一模一样的胆小。”
魏玄和应如是对视一眼。
应如是:“这只能说你喜欢的人从未变过,若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都喜欢上了一个人的不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