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艳笑道:“朕与你玩笑,你说便是了,无论什么话,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朕说,朕通通算你无罪。”
华裳眼睛一亮,急道:“陛下金口玉言。”
季无艳莞尔:“朕何时骗过你?”
华裳:“那陛下的身体真的不碍事吗?您刚刚流鼻血是否也是因为……”
季无艳的眼神游移,“不,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只是……”
“咳,朕从未近过女色,近来又……”
啊,好像越解释越糟糕了。
季无艳认真地看着华裳,“既然说过朕不会骗你,那就告诉你一些实情吧。”
“朕的身体确实有不能出宫的原因。这么多年来,朕的身体一直不好,却是因为有别的缘由,这个缘由是出于人为。”
华裳倒吸一口凉气,她直接想到了宫廷内斗下毒之类的民间传说故事。
季无艳失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太上皇明察秋毫,谁敢她的眼皮底下对朕下毒?朕只是受了某些东西奇怪的影响,太上皇曾说这不是什么灵异神怪、仙术道法,而是什么时空位面叠加重合的影响。”
她一脸迷茫。
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原来你也与朕一样听不懂啊,那朕的心里可就宽慰多了。”
“陛下!”华裳咬牙切齿。
逗她一个人有意思嘛!
“因为这些影响,每一年朕都会……”季无艳犹犹豫豫,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说出的时机。
华裳见他犹豫为难,便道:“陛下既然犹豫,那就不用告诉臣了。”
季无艳吞下了那些话,含糊道:“等……等一切都解决了,朕定然对你和盘托出。”
哎?这就是陛下对信任宠臣的态度吗?
季无艳一看华裳的表情便知道她又误会了,就跟误会他夹带在奏折里偷偷递给她的情书一样。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你平日里有没有觉得朕就在你身边?”季无艳突然开口询问,却见华裳一脸受到惊吓的神情。
所以陛下你的情报机构已经无孔不入,渗透到臣平日里的生活了吗?!
华裳抚着心口,简直难以置信。
季无艳既心累又心疼自己。
他默然摆了摆手。
华裳悄悄松了一口气。
今日,陛下一直在给她惊吓,天知道,她只会上阵杀敌啊,求陛下不要给她分配高难度任务,为陛下分忧解难哄开心之类的,还是找擅长的人来吧!
季无艳的手指微屈,关节抵在酒桶上,轻轻扣了两下。
“看来阿裳还是很关心朕的。”
华裳:“陛下乃千金之躯……”
“若是朕不再是帝王,你还会如此相信朕,关心朕吗?”
“哈?”
季无艳的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华裳懵了。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啊!她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啊!
季无艳一闪而过一丝忧郁,阖上了双眼。
“朕知道了。”
华裳:“……”
不不不,陛下您知道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季无艳轻声道:“大军就在远处藏着,以火光为号。”
华裳:“好,那臣就先去弄晕阿史那罗护,然后去找阿史那叶嘉。”
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季无艳微微点头,“小心此人。”
“好。”
她告退离开,可刚刚转过身,手指却一热。
她低头望去,一只白皙的手握住她的指尖。
华裳回头望向季无艳,季无艳似乎走神在想着什么。
“陛下?”
他慢悠悠地回过神。
两人对视。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迷人的夜空。
华裳咬着自己的舌尖儿,小声道:“陛下,请松手。”
“啊?”他恍惚地低下头,一惊,手立刻缩了回去。
他垂眸,低声道:“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华裳挑眉:“那陛下呢?陛下现在就立刻离开?”
季无艳点头。
华裳灿烂一笑,“陛下请早些离开,圣人不应身处危墙之下。”
他笑了,“你倒是记得这句话,真不容易。”
华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陛下快别取笑微臣了。”
季无艳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怀抱。
这个怀抱温暖、宽厚又有力量,一点都不像出自一个常年吐血的病人。
他低声祝愿:“祝君武运昌隆。”
华裳:“陛下的江山定然百年无忧。”
两人相视一笑。
华裳从他的怀抱中退出去,拱拱手。
“臣退下了。”
没有再给他犹豫的时间,华裳如同一阵风从营帐中刮了出去。
然而,华裳刚走了几步,却撞上了一位她完全没有想到、也不应该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
“可汗?!”华裳惊呼。
明亮的月光下,一身黑衣的阿史那叶嘉正背朝着营帐,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华裳的内心充斥着不安,她下意识想要回头看营帐,可又担心眼前之人会发现什么,便硬忍着,没有回头。
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发辫里的宝石被月光照得闪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