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汗让你来试探我的?”
罗护犹豫。
一边是手足,一边是夫人,孰轻孰重?孰轻孰重……
罗护咳嗽了一声,搔了搔脸颊,学着部落里一些怕老婆的男人口吻道:“好夫人,你就饶了为夫吧。”
华裳还没怎么,他倒是自己把自己羞到了,那张脸都快变成了紫红色。
华裳放下了手,笑盈盈地盯着他。
他往左边躲,她又往左边去瞧他;他往右边躲,她偏偏又在右边瞧他。
罗护粗喘着气,把大手盖在华裳的脸上。
“你不要再看了啊!”
华裳这才放过他,“好吧,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了。”
罗护刚放下手,华裳又接了一句:“谁让我都猜到了呢?”
罗护:“……”
我家夫人真是气死个人呐!
华裳作势叹了口气,“唉,我就纳闷了,可汗他怎么就会认为我是华裳呢?”
华裳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罗护。
罗护知道自己瞒不住她,就彻底破罐子破碎了,“他一遇到华裳的事儿就犯浑……反正你不用理会他,他没人理会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可汗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与你我无关,毕竟你的身份敏感,我跟可汗都商量好了,等你我成亲后就直接带你回都城。”
华裳惊诧,“这件事,你都不用跟我商量一下吗?”
听着她微恼的声音,罗护暗道:糟糕。
他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他小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华裳望着远方,“我不想走。”
罗护垂下头。
两人一直避而不谈的身份矛盾问题,并不是不去提就不存在的。
“你若有什么计划偷偷告诉我一个人便好,我为你仔细谋划,别让可汗知道,他……并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罗护还是先低头的那个。
华裳转过头,朝他笑,笑容竟然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你真好。”
罗护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好男人要多保护我一下啊,要不然我总担心你兄长会把我扒光,来检查我究竟是不是华裳。”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又青又黑。
“嗯。”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听信了他的忽悠,把这件事当作头等大事。
晚上,云遮月。
华裳晃到关押着王问之的营帐后,偷偷拿了他配的□□。
她回到自己营帐的路上,遇上了一个住在阿史那弥真帐篷附近的小孩子。
她问他:“弥真为何还没回来?”
小孩子爽快道:“弥真哥哥出去牧羊了,他可能去远地方放牧,我们这样放牧时,与羊同吃同睡,就算是长时间不回来也是有的。”
华裳露出温柔的笑容,弯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原来是这样啊,多谢你了。”
小孩子笑容羞涩又可爱:“没,没什么了,大家都知道这些的。”
说罢,他就转身跑开了。
华裳目送小孩子跑远,心道,这种借口骗骗普通人就罢了,心机颇深的阿史那叶嘉不可能不对此产生怀疑。
月亮从云后探出头。
她负着手,慢悠悠地走在布满月光的草地上。
她溜达到营帐边缘。
附近几个蹲着聊天的男人声音陡然降了下来,他们视线有意无意朝她的方向瞥来。
华裳故意往外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瞥到几男人已经半站起了身子。
她翘着嘴角后退一步,又站回原来的地方。
她转过身,溜溜达达沿着原路返回。
那几个人面色舒缓,似是松了一口气。
乌云重新将月亮遮蔽。
华裳心道,看来她的动向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不允许她随随便便离开部落,这些人应该是阿史那叶嘉安排的。既然她这里有人看着,那王问之那里呢?
华裳从两个帐篷间漆黑的缝隙穿过,甩掉身后令人不快的视线。
转了一圈,她发现,从关押王问之的帐篷出来的几条必经的路上,几乎都有膀大腰圆的突厥勇士把守着。
华裳捏了捏袖子里王问之千辛万苦弄出来的□□,眼珠子一转,转身朝着罗护之前说的放酒水的地方走去。
她到了酒水营帐附近,却发现连酒水营帐前也守着两个突厥勇士。
华裳皱起眉头。
防备的如此严密,她又该如何把毒下进酒水里面去?又该如何在成亲当日弄死阿史那叶嘉和阿史那罗护,带着王问之逃跑?
时间太紧了。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身后的黑暗处突然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那只手探向她的咽喉。
就在那只手快要挨到她咽喉的时候,华裳猛地后退一步,整个人窝进了黑暗中人的怀里,寒光从她袖□□出,弯刀在她手上挽了个花。
她猛地回身,一手捂着身后人的嘴巴,一手握着弯刀快速划向那人的咽喉。
她的动作太快,如电!如光!
眨眼间,两人的局势反转。
红线刀锋将要舔上来人的咽喉时,那人突然低声唤道:“华裳。”
这声音低沉又温柔。
恍惚间,华裳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明黄帐子环绕的宫殿里,听着陛下的吩咐。
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