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淮诧异地看着她,不解道:“依着您的算计,他不是已然在局中了吗?”
她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让他加入到我们,把我的势力暴露给他看。”
他不赞成地摇头,“不行,主上,此人的危险您比我更为清楚,一旦我们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那是十足不利的。”
嬴思君倚着抱枕轻轻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在心里肯定说我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一个男人什么大业都不顾了是不是?”
董淮故意夸张道:“哎呦,主上您可是冤枉死我了。”
“还有,你担心乌有兰的到来会动摇你现在的地位。”她一副“你可瞒不住我”的表情,让董淮无声叹息。
“主上英明……”
嬴思君笑眯眯地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也别跟我闹别扭了,我既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不是要动摇你的地位,只是……越危险的动物越要养在身边不是?”
董淮毫无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主上您疯了吧?”
“哈哈哈——”她突然大笑出声,“不疯可不成,不疯我这一个公主敢去谋夺帝位?”
还没有等董淮说些什么,她就意味深长道:“我有预感萧涉水会给我个惊喜。”
“哪怕他没有几日好活了?”
“他越是没有几日好活,我就越是要给他他想要的,但凡他有一点点不忍或怜惜,我这儿买卖就算是没有赔。”
“难道主上就没有一点点不忍或怜惜。”他目光沉沉,轻声道。
“有啊……只要他死,我就给他爱,给他怜惜,毕竟我只相信死人。”
虽然临近夏至,董淮却感觉到全身冰凉,似乎有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浇了下来。
然而,他的所有神情好像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嬴思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轮子压在地面上“骨碌骨碌”的声音终于停下,嬴思君将董淮留在车中,自己一个人走近河间王府中,府中静悄悄的,一片压抑,匆忙往来的婢女侍从们一个个恍若惊弓之鸟。
嬴思君按了按眉宇间。
“拜见清河公主殿下。”小太监方砚匆忙行来,急切道:“小的带公主殿下去见王爷。”
她高高在上的“嗯”了一声。
等两人转过游廊拐角,到了人少的小路上后,方砚急切道:“主上,河间王殿下要不好了。”
见嬴思君仍是不为所动的模样,方砚四下张望一周,忍不住袭行至她的脚下,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她的脚旁。
“主上……要是王爷不行了,我们可怎么办?”
“那你可要去问你家王爷了,来问我有什么用处。”
方砚震惊地望着宛若天神一般,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清河公主,心中的恐惧无以言说。
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嬴思君调皮一笑,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自己朝前走去,河间王府的构造图她早就弄到了手,王府也来过,根本不需要别人来领路。虽然看远处还是有些模糊,不过,勉强还算够用。
拐了几拐便来到了芙蓉院门口。
没错,他受伤之后便一直住在芙蓉院里,这里的心意饶是她心硬如铁,也忍不住唏嘘叹息。
好男人不长命啊,或者说,只有男人死了才会让嬴思君体味到他的好。
越临近门口,药味就越浓,虽然此时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芙蓉院的主屋里却门窗紧闭。
嬴思君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几下门,好像就有人等在门口似的,门立刻就被打开了。
“清河公主殿下。”傅君期冷淡地打着招呼。
她点点头,就眼圈微红地朝里屋走去,傅君期立刻关上门,跟在她的身后,却在里屋门口停住了。
她疑惑地回头。
“我想他现在只需要你。”他神情平静,深邃的眸中却含着迷茫与不解,他似乎遇到了一件怎么也令他想不通的事情。
把他这点记下来,嬴思君便提着裙子急切地跑了进去。
“子青……”她颤抖着唇,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中满满的尽是悲伤。
金屋红绡帐,原本应该是怀抱美人的绮丽的环境,此时,只有萧涉水披散着头发,虚弱地躺在那里。
他盖着厚被,脸色苍白如纸,眼袋厚重,眼圈深黑,唇色微微发青,又干又颤抖。
萧涉水早已非昔日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了,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就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中。
嬴思君眼波一荡,小心地靠近他。
萧涉水痴痴地看着她,艰难道:“天命果然是天命,半点违抗不得……”
她皱起眉头。
“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个计划。”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嬴思君坐在他的床边,皱眉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傅君期不是很厉害吗?实在不行你找御医和国师呀!”
他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平静,“没用的,心脉已伤,现在我活着也不过是守之暂时用的回天之术,术灭,我死。”
他看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难受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停下来才道:“而且,傅君期非常人,他远比国师厉害。”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自从萧涉水说了计划之后,她不再表现出情感的流露,而是理性地思考着这一件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