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怕那个傀儡也做出和清河一样的事来?”
话虽然没有点明,但凝虚和早熟的嬴契都知道皇上讲的是什么,嬴浦最担心的莫过于,现在这个清河公主像辅佐他上位一般,改为扶持嬴契上位。
“清河公主已死。”凝虚道,而身边的嬴契则努力消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听着。
皇上考虑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也许她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去,朕的姑姑远比你们想的要聪明的多。”
那是陛下你自己以为的,凝虚一直认为,无论原本的清河公主有多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可能在他们层层设计更兼有内奸的帮助下还能够逃出升天,陛下只是将她神化了,不愿意相信她已死的事实罢了。
“不论如何,计划还是定的更小心一些。”嬴浦盯着眼前的湖水喃喃道。
“是,殿下放心,在这一点上我们道门一定与您站在同一阵线上。”凝虚恭敬道。
“希望如此了……”话说道一半,嬴浦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便抬手狠狠地敲了他的头一下,直把嬴契敲得眼冒金星。
“瞧瞧,朕忘了什么,原来朕的好皇子还在这里乖乖偷听呢!”
嬴契紧张地后退,却被皇上一把拽住前襟拖到眼前,感受着皇上身上毫无保留地森然杀气。
“你可要乖乖的,少多嘴,否则即便你是朕唯一的子嗣,朕依旧让你求死不能!”
嬴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圆圆的双眼中满是恐惧。
看着他胆战心惊的样子,皇上满意地笑了,松开他的前襟温声道:“乖孩子,好好跟你姑奶奶相处吧!她可是最疼惜你这样孩子了。”
凝虚看着皇上诡异的笑容,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嗯”嬴契低声应了一下,低着头看着地面。
他拍了拍嬴契的脑袋,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态,“好了,你下去吧!”
刚说罢,嬴契便头也不回地一头窜进树丛跑走了。
皇上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孩子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像谁。”
“依我看他的眉毛和嘴唇都长得挺像清河公主的。”凝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多了一句嘴,毫无意外地得到皇上一个冷眼。
凝虚自知自己妄言了,便低头道:“陛下真的不怕大皇子殿下泄露出去吗?”
嬴浦转身走在前面,无所谓道:“他虽然烂泥,不过那点城府还是有的,利用他给清河增加点筹码不是挺好的吗?”
怕是监视吧?凝虚在心底里暗道: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报复你呢?
“虽然不知道她是真是假,不过她能够继续扶持着朕的骨血不是也很好吗?”他的眼眸如黑曜石一样,润出淡淡光泽,“毕竟朕总是要死的,她却总是想要这个位置,这么一来,不是很有意思,呵呵……咳咳……咳……”
早起天寒,嬴浦笑着笑着又不由得咳嗽起来。
凝虚冷眼看着,却觉得皇帝陛下既可怜又可恨,他与清河公主互相扶持又互相算计,机关算尽之后,也不知道最终获利的是谁。即便清河公主死在皇上自己的手中,可他还是希冀着她能聪明地扭转死局。
他们既是亲人又是仇人,既是对手又是知己。
远处朝霞晕染,光撒红墙,琉璃瓦斑斑光亮,无论皇宫如何华丽也掩藏不住内里的空虚和凉薄。
“你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刺杀她?”嬴浦虚弱地喘息着命令凝虚道:“竟敢破坏朕的计划。”
凝虚领命而去,只剩他一人孤独地站在寒风中,回头去看在层层掩映下,只能依稀看到一点飞檐的姒水阁。
不一会儿姒水阁中便热闹起来,思君被十二个大宫女六十来个普通宫女环绕着,被细心梳洗、精心打扮。
领头的一个宫女年纪颇大,却眉眼清丽、一脸云淡风轻。她边梳着思君的头发,边道:“奴婢已经好久没有伺候过公主殿下了,今日真是托了上天洪福才又有幸可以伺候殿下。”
听着她熟稔的语气,思君小心地抬眼看她。
那宫女身边一个品级不低大宫女笑道:“德姑姑说的是,自从殿下离了皇宫,我们这些奴婢都很是想念呢!真嫉妒可以留在殿下身边的云姑姑”
看来薄云和这个德姑姑是一个等级的?
“你现在怎么样?”思君透过镜子打量着她的神色,只见她的眉目舒展,温声道:“奴婢现在在伺候陛下,幸好陛下不嫌奴婢年纪大手脚不麻利。”
“可也难为你了……”思君模棱两可地说道,那宫女却双目含泪,哽咽道:“能得殿下这样一句,簿德也算是值了。”
周围的大宫女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起簿德起来,思君也从她们的对话中明白,这十二个大宫女,都是自己出宫建府之前,在玉澧宫中伺候过的。
皇上找这些人来伺候自己,是在展示他的怀柔手段,表示对自己的亲密?
可惜,我是再也不信了。
象牙梳篦银华胜,白玉头钗金步摇。百花凤尾披锦缎,红霞胭脂口含丹。
祥瑞香炉中青烟浩渺,思君愣愣地看着镜中自己恍若神仙妃子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殿下美貌依旧,气势却更胜往昔。”
思君明知簿德是在哄自己,心底却不自觉地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