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宅西边热闹了一晚上。
夜里申屠冺手下和六王的人手打起来后,声音很快吸引了附近的护院以及相爷亲军,没多少时间,六、七个人的群架,演变成十来个,接着上升到二十、三十人的场面。
拳脚你来我往,叫骂此起彼落。
战况越演越烈,倒了几个,又来几个。更是来了一群宅里奴仆围在外头观望,不敢掺和进来。
那边叫骂搏战,不远处的申屠二爷像个没事人旁观。
一个、两个……接连几个家伙被打趴在地,给清出战圈,这位心里计算着要倒多少人再出手阻止,没想还没出手,听闻消息的钱清贵领着一票人出现,几乎后脚,收到通报的东方穆谨也来了。
前脚刚到,见到东方穆谨跟着现身,咱们三爷登时阴阳怪气。
“欸,闻四爷底下人才济济,怎么原来一堆草包?连咱们民间大宅护院都打得这般狼狈?”
三爷的话立即把相爷的人马给说红了眼,不少人瞪着那位美人,可谁叫那人是宅里主子爷之一,只能怒,不敢言。
刚到的相爷目光先扫过现场,态度平静。
“三爷说笑,宅里玩闹罢了,比武切磋或输或赢皆属正常。”
“哼,说得这般轻巧,输赢既不重要,何必动手?”
“谁先动的手还不知道,三爷问清楚了?”相爷又缓缓瞟过一圈。
见主子来了,打成一团的家伙逐渐停手,却还压不下火气,死命瞪着退开的彼此。
“宅里逞凶,军纪何在?”东方穆谨声音不大不小,立即有人上前单膝跪地禀道。
“禀四爷,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才反击。”
此话一出,钱清贵眼神立即往护院那边过去,立即有人跳出来。
“放屁,分明是你们先动的手,还赖我们!”
“就是,当咱们吃饱太闲吶!”
“分明是你们先拿石子掷人!”
“胡说,是你们先砸过来的,砸了不认还反赖咱们一口!”
才刚打过,都还在火气上,这下又给吵起来。
刚到的两位爷都没急着阻止,反倒在叫骂声中,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先是几人起的冲突,一边是宅里护院,一边是六王的人手。后来更多护院闻声而来加入战况,相爷那边也有人过来查看……比起宅里护院是二爷、三爷手下。后来的三侍底下之人更亲近些,见自己人给打了,急忙上前帮忙。
于是战况逐渐扩大,从个位数上升到近百,再加上跟在三爷、四爷后头过来的一串尾巴,现下将路上给堵得严实,黑压压一片。
“……你们几个如何碰在一块?”
见几人依旧各说各话,相爷稍蹙眉,直指重点。
起头的几个你看我我看你,似给打得太忘我,竟连怎么开打都给忘了。一会儿,才有人惊叫:
“是、是二爷!”
“二爷?”
“禀四爷,我几人注意夜里有人由后头小径过来,给喝问后才发现是二爷,那几人说我等故意与二爷不敬,于是咱们才在这儿起了口角。”
东方穆谨和钱清贵都给楞了楞,就在此时,注意边边暗处给走出一人──不就是几人嘴上说的那位?
高大健壮,一身黑衣几乎融在夜色里,行动无声无息。走出来那位,不是申屠冺还会是谁?
莫非一伙人在这儿打了半天,那位一直在边上看着?
细节在脑袋里一下串起来,东方穆谨蹙眉,有所猜测。可不管如何,申屠泯出现,他与钱清贵依礼叫唤。那位来到人群中央,瞧了一眼给拖到旁边半昏起不来的──
不过十来个。
“二爷──”
“既瞧彼此不顺眼,打一架正好。”
四爷:”……”
相爷才开口,便教二爷打断。
“给打服气,或不服气……”申屠冺看向他。”总要认识。”
天色是黑的。
杜宅里主要路上皆有灯柱,就算没提灯,辨路不成问题。
从院里跑出来的杜丹速度飞快,踩着鞋子在石板路上跑。
越靠近西边,远远就能听见嘈杂,路上更有各院护卫聚集,无不引颈观望着给包围起来的一处。
场中央极热闹,不时传出叫喊,无数火把将方圆百尺照得炙亮。
多数人注意着场内,几乎能用披头散发形容的杜丹人到外围,大伙注意力全在里头,没几人注意到她,这位只能使劲扒开人墙将自己挤进去。
众人给围出的中央空地,有人正在过招。
“噗──”
才刚挤进来,还没来得及瞧长相,便见其中一人给一掌拍中,喷出口血,摔出去老远。杜丹心跳差点没停。
幸好余光瞄见,飞出去的,是六王亲军的衣着。
迅速扫了场内、场边一圈,发现一、二、三、四、五、六,六夫一个没漏,或坐或站,或远或近,只在观战,没人打起来。
摔出去的家伙吐血,将人拍飞的那位瞧来也不好过,汗如瀑,大口粗喘,脸上不知是被掀中还是给打的,半边脸的血痕。
远远坐着的六王面不改色。
立即有人上前将失去战力的家伙给拖下去,站在中央的是杜宅一名护院,他举袖子在脸上一撸,呸出口血,粗声喊道:
“再来!”
“我来!”一人跳进圈里,瞧衣着,是相爷亲军。
两人战在一块,没想宅里这护院勇猛如斯,上来的这个又给他打出去。却再下一个进来的,轻而易举把连胜二人却已透支的这位给收拾。
这是在打擂台?
杜丹站在圈边看了一会儿,看出一点门道。
不像是生死擂,交手极快,却个个出手极狠,光是听骨肉撞在一起的声音,都感牙酸,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