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几眼形势,申屠冺鬼魅般朝乱中靠近,他一现身,同样的黑衣蒙面打扮,立即被当成刺客同伙遭受攻击。
他掐着力道,卸去属于相府这边的攻势,反手对目标却是一剑一个。
剑尖由背出胸,刺过即收,由于动作太快,中剑的刺客甚至跑出几步后,血才由身体喷涌而出,死了个不明不白。
应付两军夹击,申屠冺同泥鳅滑溜,每出手便能带走一刀下亡魂。很快便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却没人拦阻得住此人脚步,远处东方穆谨也发现了这位,同时认出他就是刚才带走杜丹的黑衣人。
杜丹人呢?
就在横插一人入混乱战局的情况下,没大动静,大伙照样打杀,却动作一个个慢下。回神张望,尽是自己人的面孔,才发现不知觉间,院里刺客死了个精光。
转眼仅剩一人。
夜风带起浓重血腥味,死神般的黑影驻立于路中,手中墨刃连至地上,没点光影,静得妖异。
即便见过战事,眼前静谧,仍让不少士兵下意识咽了唾沫。
──杀手。
不少人脑中浮现此二字。
没点声息,夺人命于无形。这是真正的夜里刀!
黑衣人站在路中,没了动作,遥望远处被护在人群中的府主。
东方穆谨知晓那人在看他,他瞇眼。
由他适才举动,可以知晓他与先前的刺客不同路,但也因此,相爷情绪波动。
“杜丹人呢?”他问。
黑衣人没回应,就在东方穆谨要再问时,黑衣人徒然动了。他踩出一步,画面瞧来极其缓慢,可眼来不及眨,黑影竟已越过几十米距离,来到东方穆谨眼前──
众人皆被眼前诡谲给吓一跳,怕他要对相爷不测,纷纷上前要拦。首当其冲的东方穆谨更是心惊,明白对方行功中带了幻术。
他几乎能肯定,对方就是魏子鱼口中近来江湖上冒出来的那一伙杀手。只是他与杜丹有何关系?
电光石火间,东方穆谨没能多想,举剑自卫,却,那黑影来至他面前,手长剑与他相碰,另一手极快,射出飞刀,只闻噗地一声,飞刀没入骨肉。同时沐醒的剑也砍来,黑衣人再分手去挡,电光石火,不及多想,瞧见此人动作的空隙,东方穆谨变招刺去──
“不要──”
一声尖叫,同时东方穆谨手中宝剑刺入刺客腰间──对方闪过要害,却还是教他划出一道口子。他与沐醒对了一招,迅速倒飞,离开战圈。
一人儿从另一头暗处冲了出来,直接朝黑衣人跑去。
“小冺!”
杜丹脸色发白,扑到申屠冺身旁。
东方穆谨脸色万分难看,此时他才明白,刚才黑衣人没走,是为了解决埋伏在暗处,等待最后一搏的刺客。
申屠冺一边倒退,按住自己腰间,飞快封住几处穴道缓止出血。杜丹想碰他,却又怕碰着他伤口,她一脸快哭的表情。
“小冺,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没事。”申屠冺轻声安抚,同时一手握住她在半空慌乱不知摆哪儿的手。
“丹儿!”
听见沉唤,杜丹转头──瞧见她此刻眼神的东方穆谨,心蓦然剧痛。
看着东方穆谨,适才他将剑刺入申屠冺体内的画面再次清晰,杜丹一股情绪堵在胸口、喉间,朝这位不断摇头。
“……爷……是我让小冺回来的,我让他回来的……”她坚难地吐出声音,不过两句,哭了出来。
一边是于她有恩,又有诸多特殊情感的男子。一边是全心待她,甚至被刺中一剑也记得她说对方是恩人而没回击的丈夫。杜丹两世人生,历经多少意外、风浪,却没遇过至亲之人差点因她丢掉性命的状况。那画面刺激得她情绪一时平复不下。
她看了东方穆谨一会儿,摇头无法再言语,回头拉申屠冺衣服。
“小冺,我们回家……回家……找逍遥……”此时的她只想着赶紧带他回去找谷逍遥疗伤。
“好。”申屠冺轻声应。
“慢着!”见那二人要走,沐醒越过主子,代为出声。”丹丫头,妳想去哪?”
才转身的杜丹再次回头,这次她握住了一旁男人的手,泪眼澄澈,坚定开口:
“杜丹夫婿来接──唯回家。”
“妳──”
“让她走。”
“爷……”沐醒心惊,看向主子,只见主子脸上已无情绪。
此时东方穆谨已恢复了平常模样,气质沉稳,自有威仪。适才混乱让他衣上沾染污血,增添几分肃杀气息。
个人武力虽非顶尖,可相爷手握一军,熟读兵法,上沙场能布阵对敌,铁血之气不弱武将。只见他喊了声来人,几处门廊竟又涌入数十精兵──也是,虽然让申屠冺乱了局面,弱了战力,但人在自家里,东方穆谨怎可能没留后手。端看他如何判断局面,想如何行事罢。
几伍人从杜丹和一身黑衣带血的申屠冺身旁跑过,来到相爷身前。
他平静对众人发话。
“清扫府内,唤魏子鱼过来,让他将尸体带回去查。刺客由何处入府,查后来报。”
“是!”
在他开口交待后,目光滑过,再度与远处的杜丹对上。似乎瞧见那乌眸中情绪,杜丹鼻尖蓦地发酸,东方穆谨看着她,平静面容,轻声开口:
“回去吧。”
同七年前离别时的,隐含包容的声音……泪水夺眶,而今杜丹不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