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風景,趕路其實很單調,杜丹能自得其樂,她身邊這兩位新夥伴看來也是。畢竟隻身在外頭行走,肯定早就習慣無聊,倒不用費心招呼。
一開始車內挺靜,除了趕車的聲音,沒人說話。不是杜丹不想說話,而是谷逍遙在外頭拉繩,她心裡覺得讓人在外頭勞動,裡面談天說笑,顯得不尊重。畢竟兩人不是僱佣關係,而是對等。
可後來再想,她那套標準是上輩子的,這時代似乎沒有乘客禮儀的意識,加上說好輪流駕車,她也沒希望自己幹活時裡面兩人得學她憋著,於是也就放開來了。
她觀察了一會兒申屠冺,申屠冺對外頭風景興趣不大,反倒是她每次給去目光時,似乎就能立即察覺地看過來,四目對上。
第一次她還有些愣,不知道該不該覺得尷尬,但申屠冺的表情非常平靜,平靜到……杜丹一愣後,尷尬的感覺也湧不上,只把眼神移開。
第二次瞄,又對上,再移開;第三次瞄,又對上;第四次、第五……
後來她乾脆直接盯著他看了,申屠冺也直直地回望她。
唔……臉太像譚永旭,真有些承受不住。杜丹閃了下神,覺得自己路上可以多練習習慣這張臉。
「那個……冺哥哥。」出了臨東,申屠冺身分成她表哥了。杜丹喊得自然,申屠冺那平靜的表情沒變化,就是眼睛多眨了下。杜丹把話往下講:「你可是藏州本地人?」
申屠冺照常慢了半拍反應,搖頭。「不是。」
「涼州?」
又搖頭。
「交州?」
再搖頭。
「那……可是大翼人?」
還是搖頭。
「南赤土?」
他點頭。
嗯,這事谷逍遙就說對了。
其實細聽,申屠冺的大翼官話有些口音,不過大翼這般大,各地多少都有些獨特口音,若非先有懷疑,聽不出問題。杜丹猜想,申屠冺回話不快,或許與他大翼官話純熟度有關。杜丹本身就是個會多國語言的,對這種語言反應自是敏感。
「其實我會一些南話,若你不知道如何說,可與我說南話。」她道。
申屠冺總算露出了點意外表情。
他鄭重點頭。「好。」
申屠冺大概是混血,髮色純黑,瞳色雖略淺,也還是棕色。膚色深麥,身型高大,說是涼州人沒問題,或是長得特別高大的南方人人家肯定也信。但這人肯對杜丹坦誠自己是南人的身分,證明他對杜丹是採較信任的態度。這讓杜丹感覺輕鬆不少。
若他態度是百般提防,自己也得琢磨著相處,累人。願意信任,就能試著再深交。
她開始扯開話匣了。
從黃土路到雜草大樹,想到什麼,或看到外頭有什麼就說啥,沒個重點。可每隔幾句,就會丟著問題讓他回話。
瞧反應,這人應是原本就有不錯的大翼官話底子,只要再多聽多說段時間,就會更自然了。
申屠冺也不知道明不明白杜丹好意,不過他醒來後,態度基本溫順,反應平平緩緩地配合著問答,自然地聊了下去。
外頭駕車的那個就這麼隱形了。
等杜丹想到時,都幾個時辰過去,谷逍遙也沒喊渴喊餓喊累,她趕忙探出頭去。
「你累不?要不咱們換手,你先喝水吃個東西休息休息?」
谷逍遙側頭,再熟悉不過的面癱臉。「不用。」
「還是停車解個手什麼的?」
「……」谷某人轉頭不說話了。
杜丹才想再接再厲,就聽某人發話:「前頭找個地方暫歇,妳忍著。」
杜小丹嘿嘿一笑。「謝啦!」
車伕再度無視她。
車又往前一段地,找到處有蔭的地方歇息填肚子,也給馬兒喝水吃糧。他們出城得早,趕了幾時辰,此時下午,太陽還大著。
杜丹蹲草叢去,一會兒回來。
他們走的是官道,一路過來,前三時辰還能遠遠看到幾個小山村,往後就盡是自然景象了。
照杜丹打聽到的消息,他們走的方向,下一個較大的城,得趕上兩、三天路程。今晚露宿是肯定的,她過去跟谷逍遙交流一下意見,天色暗了就不好駕車,看什時候就該準備停下歇息。
谷逍遙啃著餅,也不回話。杜丹再問等等是不是換人駕車,他也沒反應。
得,沒法溝通!
她就翻了個白眼,也沒生氣,就是等要上路時直接爬上「駕駛座」,把轡繩把手裡。
不開口,那咱們就行動交流。
谷逍遙站在車邊,瞇眼看她。申屠冺也沒上車,似乎要瞧他們怎麼整。
「好了,上去吧。再沒多久天就要黑了,給我走一段。」杜丹催促。
谷逍遙反應是把她從車上拽下來──他手法太快,力道讓人沒法反抗,杜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被放地上了。
凶手把她安放好後,俐落跳上車。
瞧,行動交流果然有結果。杜丹沒轍了,這人愛拉繩子就給他拉吧。她爬回車裡。
車又上路了,天色暗下來後,谷逍遙自動找了處地方將車停下。
馬車空間不大,窩三個人睡有些擠,但不成問題。可睡前,兩個大男人,一人冒出「我守上半夜」,另一人嗯了聲,就溝通好了輪流守夜。連給杜丹插話的空間都沒。
還好這活兒杜丹也沒想跟他們搶,她另有任務。
整路下來,但凡三人圍著坐時,她的嘴就沒停過,努力絞腦汁掰著話題,試圖塑造些團隊氛圍。也不求大家能成好朋友什麼的,至少能覺得咱仨是一起的,比陌生人親近。
這活難度不低。因團員反應冷淡,要正常人,半天沒人應話,差不多就詞窮尷尬玩完了,也就杜丹這臉皮厚度和自說自話功力能夠應付。
也不知道她的努力有沒用處,至少幾天下去,兩個男人相安無事。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了七天,進入戶州邊界。
這幾天溫度降得明顯,尤其晚上,杜丹已經將冬衣都披掛上身。
不過轉頭,看身邊那兩個,依舊是薄薄的衣料,一天杜丹就忍不住問了,你們怎不冷?結果收獲了申屠冺一臉疑惑,和谷逍遙那……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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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月餅~柚子~烤肉!!!中秋真是胖人的節日~~(第一名絕對是過年)
過完節果子應該會不敢站上體重機xdddd(先去運動幾天再說)
反正節日就是要和親朋好友聚一起開心嘛!其他的過完節再說嘍~
祝大家中秋快樂!(心)
--简体版--
除了风景,赶路其实很单调,杜丹能自得其乐,她身边这两位新伙伴看来也是。毕竟只身在外头行走,肯定早就习惯无聊,倒不用费心招呼。
一开始车内挺静,除了赶车的声音,没人说话。不是杜丹不想说话,而是谷逍遥在外头拉绳,她心里觉得让人在外头劳动,里面谈天说笑,显得不尊重。毕竟两人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对等。
可后来再想,她那套标准是上辈子的,这时代似乎没有乘客礼仪的意识,加上说好轮流驾车,她也没希望自己干活时里面两人得学她憋着,于是也就放开来了。
她观察了一会儿申屠冺,申屠冺对外头风景兴趣不大,反倒是她每次给去目光时,似乎就能立即察觉地看过来,四目对上。
第一次她还有些愣,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尴尬,但申屠冺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到……杜丹一愣后,尴尬的感觉也涌不上,只把眼神移开。
第二次瞄,又对上,再移开;第三次瞄,又对上;第四次、第五……
后来她干脆直接盯着他看了,申屠冺也直直地回望她。
唔……脸太像谭永旭,真有些承受不住。杜丹闪了下神,觉得自己路上可以多练习习惯这张脸。
“那个……冺哥哥。”出了临东,申屠冺身分成她表哥了。杜丹喊得自然,申屠冺那平静的表情没变化,就是眼睛多眨了下。杜丹把话往下讲:”你可是藏州本地人?”
申屠冺照常慢了半拍反应,摇头。”不是。”
“凉州?”
又摇头。
“交州?”
再摇头。
“那……可是大翼人?”
还是摇头。
“南赤土?”
他点头。
嗯,这事谷逍遥就说对了。
其实细听,申屠冺的大翼官话有些口音,不过大翼这般大,各地多少都有些独特口音,若非先有怀疑,听不出问题。杜丹猜想,申屠冺回话不快,或许与他大翼官话纯熟度有关。杜丹本身就是个会多国语言的,对这种语言反应自是敏感。
“其实我会一些南话,若你不知道如何说,可与我说南话。”她道。
申屠冺总算露出了点意外表情。
他郑重点头。”好。”
申屠冺大概是混血,发色纯黑,瞳色虽略浅,也还是棕色。肤色深麦,身型高大,说是凉州人没问题,或是长得特别高大的南方人人家肯定也信。但这人肯对杜丹坦诚自己是南人的身分,证明他对杜丹是采较信任的态度。这让杜丹感觉轻松不少。
若他态度是百般提防,自己也得琢磨着相处,累人。愿意信任,就能试着再深交。
她开始扯开话匣了。
从黄土路到杂草大树,想到什么,或看到外头有什么就说啥,没个重点。可每隔几句,就会丢着问题让他回话。
瞧反应,这人应是原本就有不错的大翼官话底子,只要再多听多说段时间,就会更自然了。
申屠冺也不知道明不明白杜丹好意,不过他醒来后,态度基本温顺,反应平平缓缓地配合着问答,自然地聊了下去。
外头驾车的那个就这么隐形了。
等杜丹想到时,都几个时辰过去,谷逍遥也没喊渴喊饿喊累,她赶忙探出头去。
“你累不?要不咱们换手,你先喝水吃个东西休息休息?”
谷逍遥侧头,再熟悉不过的面瘫脸。”不用。”
“还是停车解个手什么的?”
“……”谷某人转头不说话了。
杜丹才想再接再厉,就听某人发话:”前头找个地方暂歇,妳忍着。”
杜小丹嘿嘿一笑。”谢啦!”
车夫再度无视她。
车又往前一段地,找到处有荫的地方歇息填肚子,也给马儿喝水吃粮。他们出城得早,赶了几时辰,此时下午,太阳还大着。
杜丹蹲草丛去,一会儿回来。
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路过来,前三时辰还能远远看到几个小山村,往后就尽是自然景象了。
照杜丹打听到的消息,他们走的方向,下一个较大的城,得赶上两、三天路程。今晚露宿是肯定的,她过去跟谷逍遥交流一下意见,天色暗了就不好驾车,看什时候就该准备停下歇息。
谷逍遥啃着饼,也不回话。杜丹再问等等是不是换人驾车,他也没反应。
得,没法沟通!
她就翻了个白眼,也没生气,就是等要上路时直接爬上”驾驶座”,把辔绳把手里。
不开口,那咱们就行动交流。
谷逍遥站在车边,瞇眼看她。申屠冺也没上车,似乎要瞧他们怎么整。
“好了,上去吧。再没多久天就要黑了,给我走一段。”杜丹催促。
谷逍遥反应是把她从车上拽下来──他手法太快,力道让人没法反抗,杜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放地上了。
凶手把她安放好后,利落跳上马。
瞧,行动交流果然有结果。杜丹没辙了,这人爱拉绳子就给他拉吧。她爬回车里。
车又上路了,天色暗下来后,谷逍遥自动找了处地方将车停下。
马车空间不大,窝三个人睡有些挤,但不成问题。可睡前,两个大男人,一人冒出”我守上半夜”,另一人嗯了声,就沟通好了轮流守夜。连给杜丹插话的空间都没。
还好这活儿杜丹也没想跟他们抢,她另有任务。
整路下来,但凡三人围着坐时,她的嘴就没停过,努力绞脑汁掰着话题,试图塑造些团队氛围。也不求大家能成好朋友什么的,至少能觉得咱仨是一起的,比陌生人亲近。
这活难度不低。因团员反应冷淡,要正常人,半天没人应话,差不多就词穷尴尬玩完了,也就杜丹这脸皮厚度和自说自话功力能够应付。
也不知道她的努力有没用处,至少几天下去,两个男人相安无事。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了十来天,进入户州边界。
这几天温度降得明显,尤其晚上,杜丹已经将冬衣都披挂上身。
不过转头,看身边那两个,依旧是薄薄的衣料,一天杜丹就忍不住问了,你们怎不冷?结果收获了申屠冺一脸疑惑,和谷逍遥那……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