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幾位公子動作一頓。
陳齊也是錯愕。「妳這丫頭,問這什麼話!」
杜丹神情略顯尷尬地陪笑。「就好奇……是我孟浪了,陳大哥別怪、別惱。」
「知道妳這小腦袋問題多。」陳齊啐了她一口,卻是好笑意思居多。
幸好陳齊是把杜丹當自己人看了,要是外人敢問這話,被當場轟出去都不奇怪。
只見他細說道:「咱們確是沾了京裡本家的光,可在生意上,一分錢一分貨,主家很是公道。孝敬歸孝敬,生意可是不容含糊!」
「是這個理。」杜丹急忙點頭。
說起來,杜丹懂商,但無論是理論或實務,卻都是上輩子的。
這兒民情不同、律法不同,別看她在葛蘭城那搞出了點小生意,更多的是託東方穆謹的福,或者說他的「餘威」,讓她在文件辦置等方方面面都沒被刁難,加上當初因緣際會出手幫忙葬父的那對小兄妹,把她當成救命恩人般的忠心不二,在她不熟悉的獵戶、山裡人家間盡心奔走找關係走貨,縣府、城管也多方關照,才得以順利營業。
至於前灣,水又更深了。
這裡除了做本地生意的個體戶,更有走國與國之間貿易的大商行,請工規矩繁複不說,若要跑船,有名的船長不是花錢就請得到,其中同樣涉及許多必須要官署簽署的文件、大翼相關律法……
杜丹上輩子待的就是大公司,深知這種跨國貿易雖然利益豐厚,可若出了問題,代價也十分驚人。
也雖然她一到前灣就多方打探打聽,大致懂了這的商業運作,可是更細節的、隱在枱面下的東西,還是得如陳齊這般的「圈內人」才知曉。
也莫怪一遇上好奇的問題,她會不住發問。
用完餐後,陳家的女主人及幾位少爺相繼離開,杜丹在陳齊作陪下,移至偏廳品茗,消消食。
廳上,陳木飄香,白煙輕裊,清茶上案。
「丹妹妹,前灣大翼南北來走商的也多,既然是要找家人,何不考慮留在前灣打聽消息?可比妳隻身亂闖來得穩妥多了。」陳齊輕聞杯中茶香,繼續他的遊說大計。
當然是因為她是瞎掰的。
杜丹嘴上笑著應付道:「說是尋根,但咱那夢裡的神仙交待了要外出遊歷,咱琢磨了好些年,最後是想,遊歷許是個說法,那夢裡神仙應是要咱到處走走看看,行善、結善緣,將來福報到了,自是能尋著。」
「這也是個說法。」陳齊慎重地摸了摸下巴的一小撮鬍子,點頭認同。「咱可不就是與妳結了善緣?」
「就可惜了妳這身好本事……」陳齊還是有些扼腕。
「不過是口南蠻話,陳大哥多講也就熟了。」
「說得倒簡單。」陳齊好氣又好笑。「咱兩年才往南去一趟,平時在前灣,誰會與我說南蠻話,能記得一二已是陳大哥的記性,要像妳那般溜,可是無望。」
「既然如此,陳大哥何不多往南走?咱這回到南,見那不只香料,果子也長得極好,許多是不曾見的,果子肯定有分季,何不運些回來賣?」她半是建議的問。
「這不是沒想過,但果子不比乾果好存放,咱祖父運過,城西那吳鳳商行前些年也運過,回來時樣子還好,可再沒幾日,竟是臭了大半。來走商的見是新鮮,願意要的也不多,大家都怕還沒賣出去,果子就壞了,這玩意兒還是要聘個懂農的來,才能說得走商的買。」
「鯤州這般大,總有懂農的。」
「這異域果子,怕是普通農戶見都沒見過,不好說。」陳齊輕嘆。
杜丹瞭然。
想必是找一般農戶,費心血銀錢,也不知能不能有收穫。有名望的農戶或農官,則是不見得願意幫他們的忙,沒個底。
她沉吟半晌。
「既是如此,陳大哥要不拿些種子回來,僱工試種?」既然跨海跨域讓人有疑慮,若是在大翼種得出來呢?「雖說南那較咱們熱得多,但鯤州也不降雪,南能長的,不定咱們這也種得。若是有閒田,僱些農工回來試試,要不也可給農家工錢,請他們在自個兒田裡撥個幾分試種咱們的東西,成給賞,敗也有工錢,您覺得可行否?」
陳齊眼神一亮。
「這倒是能試!」
陳家自是有些田,雖多賃給人了,但若只是付錢請人試種,成本卻是沒多少,比起直接運果子回來可能的消耗,這點銀錢幾乎能忽略不計!
陳齊心中大喜,回頭卻又不住長吁短嘆。
「這若要我說,有丹妹妹妳那口南蠻話工夫,直接在南那問個清楚自是更優……」他還是念念不忘杜丹那口流利的南蠻話,若能為陳家商行所用,不出幾年,這前灣怕是沒人能跟他爭搶南貨了。
杜丹只笑,聰明地不去接話。
而陳齊唸歸唸,但也知道杜丹意不在此,不會勉強。雖然他與杜丹親切,有看重她能力的成分在,但除了拉攏,還有感謝。買賣不成仁義在,更何況杜丹在南那幫了他。
除開這些,兩人依舊有無數話題能聊。
兩個不同世界與世代的行商觀點,在這廳上撞擊出了燦爛的火花。杜丹從陳齊口中收集訊息的同時,陳齊也從她那得到一些新奇的想法。
杜丹一開始不敢講得太過,小心地試探著陳齊的接受度。
後來發現這位大哥體內果然流著他曾祖父的血,在這重根的年代,連宗族都敢換的,陳齊腦袋也不古板。雖不見得認為杜丹所言皆可行,卻是認真聽了,還與她討論起諸多細節,交流中雙方都有收獲。
就在這「兄妹倆」聊得起勁之際,忽地,有下人進廳通報。
「老爺,京裡『珍物閣』來人。」
聞言,正在興頭上的陳齊頓時回神,猛地站起身。
「快快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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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几位公子动作一顿。
陈齐也是错愕。”妳这丫头,问这什么话!”
杜丹神情略显尴尬地陪笑。”就好奇……是我孟浪了,陈大哥别怪、别恼。”
“知道妳这小脑袋问题多。”陈齐啐了她一口,却是好笑意思居多。
幸好陈齐是把杜丹当自己人看了,要是外人敢问这话,被当场轰出去都不奇怪。
只见他细说道:”咱们确是沾了京里本家的光,可在生意上,一分钱一分货,主家很是公道。孝敬归孝敬,生意可是不容含糊!”
“是这个理。”杜丹急忙点头。
说起来,杜丹懂商,但无论是理论或实务,却都是上辈子的。
这儿民情不同、律法不同,别看她在葛兰城那搞出了点小生意,更多的是托东方穆谨的福,或者说他的”余威”,让她在文件办置等方方面面都没被刁难,加上当初因缘际会出手帮忙葬父的那对小兄妹,把她当成救命恩人般的忠心不二,在她不熟悉的猎户、山里人家间尽心奔走找关系走货,县府、城管也多方关照,才得以顺利营业。
至于前湾,水又更深了。
这里除了做本地生意的个体户,更有走国与国之间贸易的大商行,请工规矩繁复不说,若要跑船,有名的船长不是花钱就请得到,其中同样涉及许多必须要官署签署的文件、大翼相关律法……
杜丹上辈子待的就是大公司,深知这种跨国贸易虽然利益丰厚,可若出了问题,代价也十分惊人。
也虽然她一到前湾就多方打探打听,大致懂了这的商业运作,可是更细节的、隐在枱面下的东西,还是得如陈齐这般的”圈内人”才知晓。
也莫怪一遇上好奇的问题,她会不住发问。
用完餐后,陈家的女主人及几位少爷相继离开,杜丹在陈齐作陪下,移至偏厅品茗,消消食。
厅上,陈木飘香,白烟轻袅,清茶上案。
“丹妹妹,前湾大翼南北来走商的也多,既然是要找家人,何不考虑留在前湾打听消息?可比妳只身乱闯来得稳妥多了。”陈齐轻闻杯中茶香,继续他的游说大计。
当然是因为她是瞎掰的。
杜丹嘴上笑着应付道:”说是寻根,但咱那梦里的神仙交待了要外出游历,咱琢磨了好些年,最后是想,游历许是个说法,那梦里神仙应是要咱到处走走看看,行善、结善缘,将来福报到了,自是能寻着。”
“这也是个说法。”陈齐慎重地摸了摸下巴的一小撮胡子,点头认同。”咱可不就是与妳结了善缘?”
“就可惜了妳这身好本事……”陈齐还是有些扼腕。
“不过是口南蛮话,陈大哥多讲也就熟了。”
“说得倒简单。”陈齐好气又好笑。”咱两年才往南去一趟,平时在前湾,谁会与我说南蛮话,能记得一二已是陈大哥的记性,要像妳那般溜,可是无望。”
“既然如此,陈大哥何不多往南走?咱这回到南,见那不只香料,果子也长得极好,许多是不曾见的,果子肯定有分季,何不运些回来卖?”她半是建议的问。
“这不是没想过,但果子不比干果好存放,咱祖父运过,城西那吴凤商行前些年也运过,回来时样子还好,可再没几日,竟是臭了大半。来走商的见是新鲜,愿意要的也不多,大家都怕还没卖出去,果子就坏了,这玩意儿还是要聘个懂农的来,才能说得走商的买。”
“鲲州这般大,总有懂农的。”
“这异域果子,怕是普通农户见都没见过,不好说。”陈齐轻叹。
杜丹了然。
想必是找一般农户,费心血银钱,也不知能不能有收获。有名望的农户或农官,则是不见得愿意帮他们的忙,没个底。
她沉吟半晌。
“既是如此,陈大哥要不拿些种子回来,雇工试种?”既然跨海跨域让人有疑虑,若是在大翼种得出来呢?”虽说南那较咱们热得多,但鲲州也不降雪,南能长的,不定咱们这也种得。若是有闲田,雇些农工回来试试,要不也可给农家工钱,请他们在自个儿田里拨个几分试种咱们的东西,成给赏,败也有工钱,您觉得可行否?”
陈齐眼神一亮。
“这倒是能试!”
陈家自是有些田,虽多赁给人了,但若只是付钱请人试种,成本却是没多少,比起直接运果子回来可能的消耗,这点银钱几乎能忽略不计!
陈齐心中大喜,回头却又不住长吁短叹。
“这若要我说,有丹妹妹妳那口南蛮话工夫,直接在南那问个清楚自是更优……”他还是念念不忘杜丹那口流利的南蛮话,若能为陈家商行所用,不出几年,这前湾怕是没人能跟他争抢南货了。
杜丹只笑,聪明地不去接话。
而陈齐念归念,但也知道杜丹意不在此,不会勉强。虽然他与杜丹亲切,有看重她能力的成分在,但除了拉拢,还有感谢。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杜丹在南那帮了他。
除开这些,两人依旧有无数话题能聊。
两个不同世界与世代的行商观点,在这厅上撞击出了灿烂的火花。杜丹从陈齐口中收集讯息的同时,陈齐也从她那得到一些新奇的想法。
杜丹一开始不敢讲得太过,小心地试探着陈齐的接受度。
后来发现这位大哥体内果然流着他曾祖父的血,在这重根的年代,连宗族都敢换的,陈齐脑袋也不古板。虽不见得认为杜丹所言皆可行,却是认真听了,还与她讨论起诸多细节,交流中双方都有收获。
就在这”兄妹俩”聊得起劲之际,忽地,有下人进厅通报。
“老爷,京里’珍物阁’来人。”
闻言,正在兴头上的陈齐顿时回神,猛地站起身。
“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