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她又看見一家賣首飾的,雖然知道店家賣的肯定比攤商高貴,但她還是不住走了進去。
這店家果真較高級,杜丹進去時,裡頭甚至已經有了幾位客人。
掌櫃見一個穿著粗布衣的丫頭走了進來,眉微蹙,但在城裡做生意的,基本眼色還是有,見這是張生面孔,還沒清楚狀況前,也就沒當場發作。
他朝一旁伙計使了個眼色,讓人去問問。
「丫頭,妳找啥呢?」有個伙計迎了過來。「咱們這賣飾品玩意兒的,妳別走錯地方。」
「這位小老闆,咱是來看看的,我有個姐姐要嫁人,想給她送個賀禮,不知這有合適的不。」杜丹禮貌地答。
這伙計被叫了聲小老闆,心裡暗喜,聽這娃娃說起話來很是清楚,想可能也是哪個大戶人家忙活的,或許有些例銀,於是話也輕了些。
「咱可不是小老闆,喚我小哥便行。咱們這的東西都是中上品,不是小哥不想賣妳,是這價兒,妳真買不起,別費時間了。」
「小哥,我帶了錢的。」
這小哥笑了。「咱知道妳帶了錢的,但這兒買東西,得要好多好多錢的。」
「小哥,可以給我看看不?總有較便宜的,保不好我真夠錢買。」杜丹懇求地望著他。
「這……」那伙計回頭望了下掌櫃那邊,見掌櫃在另一頭招呼著那貴客,一時間看來是沒空理這邊的,於是偷偷應下了。「那好,不過就只能看這兒的,我招呼妳一會兒,咱們店裡有貴客,可不能讓妳待久。」
他悄聲說,杜丹急忙點頭應了,不忘道謝。
最靠近門邊這櫃上的玩意兒,以髮飾居多,也有些精緻的小玩意兒,像是水粉盒那些,有木雕的,花紋極美,有銅、銀做的,還鑲了玉石……這裡的東西等級,果然比外頭攤販高出不只一點。
因為杜丹身高不怎夠,得掂著腳尖,才堪堪能搆在櫃邊,將上頭玩意兒瞧仔細。
「小哥,這髮簪如何呢?」杜丹指了支挺素的木簪。
「這便宜,一百二十錢。用的是雲香木,浸過薔薇水。」
杜丹小心肝兒抽了抽。
「這支呢?」
「這工就好些,要兩百錢呢。」
杜丹小妹妹心臟麻痺。
其實她的私房錢夠,但這真是筆大數字,要知道兩百錢得是她好幾個月的例銀呢,花幾個月薪水買支髮簪,這比例原則,跟她上輩子買車差不多了。
尤其這裡賺錢著實不易,她的錢都裝個罐子埋在土裡,不像以前放銀行還會生利息,真要花下去,有些心痛。
她猶豫著。小竹可以說是她在這世界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雖然也不過兩年多,她卻很感念這段緣份。聽說這兒嫁娶,女方的嫁妝越多,看在旁人眼中也越有面子,夫家有了面子,便會更疼。她不覺得全二、全三這倆做粗活的會計較這些,但他們家裡也是有長輩的,她不免擔心小竹會被看輕了。
就像老媽子嫁女兒,咱們杜小丹心裡盤盤算算,什麼東西都想往好的去給女兒辦足。但奈何能力有限,不免糾結上。
這邊,杜丹還在猶豫,一陣不滿的罵聲卻將她拉回神。
「嘿,這哪來的賤丫頭!」
她一眼望去,就見本在店家裡頭的那幾人,這下全朝門邊這看了過來,其中瞪著她罵的那人衣料華美,髮上戴冠,說明這貨已成年,身上玉珮串串掛,底下絡子還是少見的多彩,一看就知道是個土財主型的人物。
她暗道一聲糟,心裡盤算著是不是乾脆溜了?
「雲公子,真對不住!二白,怎麼放那小丫在那兒!」掌櫃的見貴客面露薄怒,反應迅速地朝伙計質問。
「這丫頭來給姐姐喜事買賀禮呢。」那小哥硬著頭皮回了。
因這小哥應了,杜丹怕自己溜後,罪會全怪到他身上,只好也硬著頭皮待在原地,把錯擔下。
掌櫃才不管人是為什麼在這,是要叫二白趕緊將那丫頭送出去,免得惹雲公子發火。可誰叫那二白反應傻慢,不懂得轉彎,他還沒來得及再講明,這位嬌客還真搶先他一步火了。
「唷,原來你們這『珍珍行』,已經成了一小粗丫頭都能逛得起的地方了!要咱在你們這花銷,不就是說咱也和粗使下人一等了?!」
杜丹黛眉微蹙,但她早已低下頭,掩住了自己表情。
「雲公子,對不住呀,對不住,那丫頭還小,肯定是不懂事,來錯地方了,咱立即要她走──」
「免了,都被找了晦氣,咱哪還買得下去!」被喚雲公子的男子一哼,狠狠一甩袖,就要往店外走去。
他身邊跟了三個下人,也隨著主子大搖大擺的邁開步子。
杜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縮在角落,乖乖垂首,欲避開這幾位貴人目光。
可那雲公子心裡窩火,想一個賤丫頭也敢和他上同樣的店家,不就是來拉低自己身分?他越想越氣,走到門邊見那縮在角落的一小身影,竟舉起腳來,狠狠往那丫頭身上踹去,見她撞上了後頭櫃子,跌趴在地,看似撞得不輕,這才覺得解氣了些。
「哼,讓妳不懂事!敢拉低本公子身分,本公子諒妳年紀小,只給妳個提醒,下回再敢讓本公子見了,不打斷妳的腿!」
杜丹沒料到會遭踹,低頭沒瞧見來者舉動的她,毫無防備地撞上背後厚實的木櫃,連喊痛都來不及,只得一聲悶哼。
那公子身上玉珮叮噹響地出了商行,跟在他後頭的一人,經過杜丹時竟還補了她一腳。
那人死死地踩在她小腿骨脛上,像是要硬生生地將那截細骨給踩斷。她強忍住尖叫的衝動,心臟像是梗到喉嚨上,一股混雜了痛楚和怒火的恐懼頓時籠罩了她。
一旁觀眾見了,只是安靜看著,沒人站出來說話,這刻杜丹才真正深刻體會,這時代的人命有多低賤。
「小娃娃,長點腦袋,下回不是妳能去的地方,可別亂入了。」那人硬是踩著杜丹的小腿,還出死力擰,見這小娃痛得渾身顫抖,冷汗直冒,卻不敢喊,心裡快意,又踹了她一腳,這才放過她,追著主子去。
見人都走遠了,那小哥伙計才趕緊湊過來。
「丫頭沒事吧!」
杜丹表情說不清的扭曲,剛才撞了那下,一股氣順不過來,又被踩了那麼一會兒,全身早已爬滿冷汗,痛得說不出話來。
那伙計緊張得,想扶她,杜丹一會兒卻痛得使不上力,只好繼續趴著。
那掌櫃也過來了,臉色不善地罵道。
「妳這娃兒也真是,咱們這店本就不是妳能來的地方,沒見剛才有貴客在,妳怎麼還硬待呢!」他罵罵咧咧,但也沒對倒在地上的杜丹做些什麼。「唉,咱也不怪妳壞了生意,但惹了貴人,妳也討不了好,不是找罪受?還有你這二白!跟你說過多少遍,有貴客在,就得多注意,你這呆腦筋的,今兒個雲公子沒連你一起打了算你走運!」
看來這掌櫃只是刀子嘴,那伙計臉色也蒼白地喏喏聽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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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她又看见一家卖饰品的,虽然知道店家卖的肯定比摊商高贵,但她还是不住走了进去。
这店家果真较高级,杜丹进去时,里头甚至已经有了几位客人。
掌柜见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丫头走了进来,眉微蹙,但在城里做生意的,基本眼色还是有,见这是张生面孔,还没清楚状况前,也就没当场发作。
他朝一旁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人去问问。
“丫头,妳找啥呢?”有个伙计迎了过来。”咱们这卖饰品和一些洋外玩意儿的,妳别走错地方。”
“这位小老板,咱是来看看的,我有个姐姐要嫁人,想给她送个贺礼,不知这有合适的不。”杜丹礼貌地答。
这伙计被叫了声小老板,心里暗喜,听这娃娃说起话来很是清楚,想可能也是哪个大户人家忙活的,或许有些例银,于是话也轻了些。
“咱可不是小老板,唤我小哥便行。咱们这的东西都是中上品,不是小哥不想卖妳,是这价儿,妳真买不起,别费时间了。”
“小哥,我带了钱的。”
这小哥笑了。”咱知道妳带了钱的,但这儿买东西,得要好多好多钱的。”
“小哥,可以给我看看不?总有较便宜的,保不好我真够钱买。”杜丹恳求地望着他。
“这……”那伙计回头望了下掌柜那边,见掌柜在另一头招呼着那贵客,一时间看来是没空理这边的,于是偷偷应下了。”那好,不过就只能看这儿的,我招呼妳一会儿,咱们店里有贵客,可不能让妳待久。”
他悄声说,杜丹急忙点头应了,不忘道谢。
最靠近门边这柜上的玩意儿,以发饰居多,也有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像是水粉盒那些,有木雕的,花纹极美,有铜、银做的,还镶了玉石……这里的东西等级,果然比外头摊贩高出不只一点。
因为杜丹身高不怎够,得掂着脚尖,才堪堪能构在柜边,将上头玩意儿瞧仔细。
“小哥,这发簪如何呢?”杜丹指了支挺素的木簪。
“这便宜,一百二十钱。用的是云香木,浸过蔷薇水。”
杜丹小心肝儿抽了抽。
“这支呢?”
“这工就好些,要两百钱呢。”
杜丹小妹妹心脏麻痹。
其实她的私房钱够,但这真是笔大数字,要知道两百钱得是她好几个月的例银呢,花几个月薪水买支发簪,这比例原则,跟她上辈子买车差不多了。
尤其这里赚钱着实不易,她的钱都装个罐子埋在土里,不像以前放银行还会生利息,真要花下去,有些心痛。
她犹豫着。小竹可以说是她在这世界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了,虽然也不过两年多,她却很感念这段缘份。听说这儿嫁娶,女方的嫁妆越多,看在旁人眼中也越有面子,夫家有了面子,便会更疼。她不觉得全二、全三这俩做粗活的会计较这些,但他们家里也是有长辈的,她不免担心小竹会被看轻了。
就像老妈子嫁女儿,咱们杜小丹心里盘盘算算,什么东西都想往好的去给女儿办足。但奈何能力有限,不免纠结上。
这边,杜丹还在犹豫,一阵不满的骂声却将她拉回神。
“嘿,这哪来的贱丫头!”
她一眼望去,就见本在店家里头的那几人,这下全朝门边这看了过来,其中瞪着她骂的那人衣料华美,发上戴冠,说明这货已成年,身上玉佩串串挂,底下络子还是少见的多彩,一看就知道是个土财主型的人物。
她暗道一声糟,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干脆溜了?
“云公子,真对不住!二白,怎么放那小丫在那儿!”掌柜的见贵客面露薄怒,反应迅速地朝伙计质问。
“这丫头来给姐姐喜事买贺礼呢。”那小哥硬着头皮回了。
因这小哥应了,杜丹怕自己溜后,罪会全怪到他身上,只好也硬着头皮待在原地,把错担下。
掌柜才不管人是为什么在这,是要叫二白赶紧将那丫头送出去,免得惹云公子发火。可谁叫那二白反应傻慢,不懂得转弯,他还没来得及再讲明,这位娇客还真抢先他一步火了。
“唷,原来你们这’珍珍行’,已经成了一小粗丫头都能逛得起的地方了!要咱在你们这花销,不就是说咱也和粗使下人一等了?!”
杜丹黛眉微蹙,但她早已低下头,掩住了自己表情。
“云公子,对不住呀,对不住,那丫头还小,肯定是不懂事,来错地方了,咱立即要她走──”
“免了,都被找了晦气,咱哪还买得下去!”被唤云公子的男子一哼,狠狠一甩袖,就要往店外走去。
他身边跟了三个下人,也随着主子大摇大摆的迈开步子。
杜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缩在角落,乖乖垂首,欲避开这几位贵人目光。
可那云公子心里窝火,想一个贱丫头也敢和他上同样的店家,不就是来拉低自己身分?他越想越气,走到门边见那缩在角落的一小身影,竟举起脚来,狠狠往那丫头身上踹去,见她撞上了后头柜子,跌趴在地,看似撞得不轻,这才觉得解气了些。
“哼,让妳不懂事!敢拉低本公子身分,本公子谅妳年纪小,只给妳个提醒,下回再敢让本公子见了,不打断妳的腿!”
杜丹没料到会遭踹,低头没瞧见来者举动的她,毫无防备地撞上背后厚实的木柜,连喊痛都来不及,只得一声闷哼。
那公子身上玉佩叮当响地出了商行,跟在他后头的一人,经过杜丹时竟还补了她一脚。
那人死死地踩在她小腿骨胫上,像是要硬生生地将那截细骨给踩断。她强忍住尖叫的冲动,心脏像是梗到喉咙上,一股混杂了痛楚和怒火的恐惧顿时笼罩了她。
一旁观众见了,只是安静看着,没人站出来说话,这刻杜丹才真正深刻体会,这时代的人命有多低贱。
“小娃娃,长点脑袋,下回不是妳能去的地方,可别乱入了。”那人硬是踩着杜丹的小腿,还出死力拧,见这小娃痛得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心里快意,又踹了她一脚,这才放过她,追着主子去。
见人都走远了,那小哥伙计才赶紧凑过来。
“丫头没事吧!”
杜丹表情说不清的扭曲,刚才撞了那下,一股气顺不过来,又被踩了那么一会儿,全身早已爬满冷汗,痛得说不出话来。
那伙计紧张得,想扶她,杜丹一会儿却痛得使不上力,只好继续趴着。
那掌柜也过来了,脸色不善地骂道。
“妳这娃儿也真是,咱们这店本就不是妳能来的地方,没见刚才有贵客在,妳怎么还硬待呢!”他骂骂咧咧,但也没对倒在地上的杜丹做些什么。”唉,咱也不怪妳坏了生意,但惹了贵人,妳也讨不了好,不是找罪受?还有你这二白!跟你说过多少遍,有贵客在,就得多注意,你这呆脑筋的,今儿个云公子没连你一起打了算你走运!”
看来这掌柜只是刀子嘴,那伙计脸色也苍白地喏喏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