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听说了没？”午休时间，班上关系不错的同学鬼鬼祟祟地凑到了叶悠晴身边。
    叶悠晴正在做上节课老师留下来的习题，闻言头也不抬地接话道：“听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同学干脆也不压低声音了，“就是二年级那个陆忘川啊，你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嘛！”
    “又在传他什么八卦啊。”叶悠晴夸张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说，至今为止我听到的所有和他有关的消息，全都是谣传。”
    他索性也不做题了，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闲闲地转着手中的笔：“说吧，这次又是什么？”等他听完再视谣言的可笑程度，决定要不要当面说给陆忘川听听。
    “陆忘川有女朋友了！”同学一脸兴奋，叶悠晴则是满眼的怀疑：“你从哪儿听说的？”不得不说，这几乎是他目前为止听到的可信度最低的八卦了。
    “真的！”同学手舞足蹈，“前两天他带了一篮子三明治当午饭，亲口说那不是佣人准备的，而是别人送的，目击者说那篮子三明治准备得特别精心，一看就是女生做的。”
    陆忘川亲口说的话，倒不至于谣传——这学校里也没哪个人敢编造陆忘川的话，叶悠晴转笔的速度慢了下来：“准备得精心也不能说明就是女生做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谁亲手做的，确实挺不可思议……”
    他说着说着，语气也弱了下来。他也算是和陆忘川从小认识的了，那家伙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小时候还有严重的洁癖，现在尽管表现得不明显，但是这种亲手做的料理，如果不是他认可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吃进肚子里。
    同学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疑惑，只是兴奋地接话道：“对吧！所以怎么想都只可能是女朋友了吧！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到底是哪个女生这么走运，居然能和陆忘川交往！”
    这话也没错，陆忘川在学校里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完美无缺，能和这样的男生交往，自然走运。
    叶悠晴在心里撇了撇嘴，就陆忘川那个性格，和他交往才是倒了大霉吧？鬼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对方，还是顺势而为拿来当幌子，又或者是有别的原因——总而言之，“喜欢”的可能性太低了。
    同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家现在都在找线索呢，想看看最近有哪个女生和陆忘川走得近，搞不好就是和他交往的对象，不过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这么多年下来，叶悠晴就没看到陆忘川和哪个女生单独待在一起超过半个小时的，简直是女性绝缘体，也就一个季晴晴……
    “啪嗒”，同学弯下腰，将叶悠晴掉下来的笔捡起来，塞回他手里：“你笔转掉了。”
    叶悠晴下意识地将笔攥紧，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他愣愣地看了同学一会儿，后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叶悠晴？”
    叶悠晴像是被叫回了魂一样，猛地站起来，把笔往桌面上一拍：“我去找陆忘川有点事！”说完就跑，压根不给同学反应的机会。
    等他跑了，同学才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叶悠晴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可惜，叶悠晴已经跑远了，根本听不到他的叫声，而且就算听到了，叶悠晴也不会回答的。
    看到气喘吁吁的叶悠晴出现在教室门口，陆忘川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不等叶悠晴喘匀气开口，他就先一步走了过去，对着他颔首：“找个没人的地方聊？”
    叶悠晴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跟着陆忘川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
    然而不等他开口，陆忘川就巧妙地抓准了时机，先一步开口道：“如果你是因为听说了三明治的事，又猜到了那可能是谁送的，那么我可以回答你——是的，那就是晴晴做的。”
    如果只是这种回答的话还好——叶悠晴如此想到，虽然对于“季晴晴居然给陆忘川准备亲手制作的料理而不给他准备”这件事感到不爽，但是，只是送点东西，总比女朋友……
    陆忘川再一次开口，这次的内容打断了叶悠晴的思绪，也让他的头脑陷入短路中：“我对晴晴告白了，她同意先交往试试，所以才会做点女朋友会做的事。”
    “她还那么小——”这句话叶悠晴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在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忘川弯起了嘴角，语气淡淡的：“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并没有在“也是”这个词上加重音，叶悠晴却感觉格外狼狈，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秦悦也就算了，他只要能和晴晴待在一起就足够满足，所以没意识到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不一样。”陆忘川像是在叹息，“你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不……”叶悠晴的话再一次被陆忘川打断：“你要说，你不喜欢晴晴吗？那么，也好，虽然我相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是能省一点功夫总是好的。”
    叶悠晴彻底地沉默下来，他抿紧唇，直直地盯着陆忘川，表情不知道该说是无措还是茫然。
    尽管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五官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如同洋娃娃般精致了，但是依旧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换了别人站在这里，一定会不忍心让这样漂亮的少年露出如此表情，可惜，叶悠晴面对的是陆忘川。
    他不想和陆忘川为敌，甚至可以说是“不敢”。
    即使他已经清楚，自己潜意识里想着要等季晴晴长大后和她在一起，可如今被陆忘川抢先，他就开始对那份潜意识里的喜欢感到茫然起来了。
    真要说的话，叶家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对着认真状态又抢先一步的陆忘川，他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抢得过。
    如果他真的去抢，那么季晴晴必然会明白他的想法，那么在输掉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就算季晴晴还能把他当朋友看待，叶悠晴自己也没办法继续维持原样。
    真的踏出那一步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所以，是选择的时候了——是继续维持现状，将那份心思彻底化作友情，以后也能和季晴晴以挚友的身份待在一起，还是直率地面对自己的心意？
    无论怎么想，后一种选择都太糟糕了：输给陆忘川的可能性太大、没有婉转的余地。
    叶悠晴动了动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跑了开来。
    他还需要考虑，现在做决定太早了……
    尽管他不清楚，现在的犹豫，会不会让他彻底失去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