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天晚上依旧不在，应该又是歇在了那个明月居吧。
    明珠替柳若芸挑了灯芯，睡前又喂她服了药，月华今天不受王妃待见了。一直跪在聚水楼外，那雪下的大，若不是晕倒了，还在那里跪着呢。
    “明日把这红色的缎面都换了吧。”明珠刚想走，被柳若芸叫住了。
    这红色的太刺眼了。
    明珠道了声好，她可摸不透王妃的心思。这红色是太再吉利不过的颜色了，喜庆不说，寓意也好。
    盖的这样颜色的被子也能替王爷生出来一个大胖小子。
    柳若芸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哪能这样折磨，被别人听了定是又去说闲话的，说自己虐待家仆了。
    又忙嘱咐明珠：“让她睡到西边暖房去，这两天让她歇歇。后厨有什么补品也往她那里匀一份。”这完完全全都是主子的待遇了。
    明珠刚才还想是不是王妃不待见月华了，那么自己就有本事要成为一等侍女了。
    嘁，她早就看这个月华不顺眼了，她如果不得势了，看自己怎么骑在她头上。
    “奴婢晓得，王妃多注意身子，外面天寒地冻……”明珠违心的说出了这一段子的好话。
    柳若芸听她声音，只觉得躁耳无比。
    没理会她，背过身，摸了摸依旧垂挂在床头的双明珠，以前的闺房之乐荡然无存。
    算算日子，自己与君慕杰成亲不过半年日子。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时，她坑了柳若曦嫁入这忠王府，就应该料到有这一天。
    千算万算，每一步都走错了。黑暗之中，柳若芸的眼神中出现着一股子的狠厉，原本细如青葱的柔荑紧紧地握住了手心。
    她努力闭起眼，却是一夜无眠。
    西边耳房暖屋里灯火明亮，牛皮窗子结实，风一点儿都透不进来。
    “月华姐姐，快起来吧，这是王妃给你的燕窝！”这燕窝一大半都被都被明珠给喝了，只剩下这一小口。
    又兑了点水，看起来清汤寡水的……
    本来想一点儿都不给她，她胆子总归不大，还是给月华端来了。
    月华仍然昏着，可是昏迷之中又听到她说起王妃来，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苍白着脸蛋，支起了身子：“王妃说了什么？”
    明珠冷哼着，“王妃让你这两天离她远些，莫要把病气度给她了，王妃身子骨娇贵，可比不得你这个下贱奴才！”
    她怎么这么好命，一个人独占着这西边耳房，自己都没她这样舒舒服服。
    和几个丫鬟们挤在一间屋子里，那些丫鬟婆子身上一股怪味，她闻着就觉得作呕。
    月华皱了皱眉，眉间闪过一丝忧愁：“王妃她还好吗？没再生什么病吧？”
    明珠可没在听她的话，继续摆弄她的手指甲盖呢。今天晚上服侍王妃的时候，从那里又偷了一跟玉簪，看上去亮晶晶的可漂亮了。
    “咳咳……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两句呢？”月华咳了一声，声音透着沙哑。
    刚才跪在院门口，她早已经虚脱了，身上现在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咳嗽的时候仿佛可以咳出来血。
    明珠不耐烦的回答：“听着呢，我又不是聋了！王妃没什么事，就是她要你顾好自己的身子！”
    背向她，又嘟囔了一句，“燕窝都送你这下贱坯子了，怎地不喝死你……”这句话自嘴皮发出，月华没听清楚，也没放在心里。
    小姐好，自己就好，幸亏没有什么事情，月华长舒了一口气。片刻，竟然流出两行热泪而来。
    月华性格坚毅，平常见她哭的时候很少。
    五年前，她的父亲去世，回乡丁忧的时候，第一次落下了泪水。
    打柳若芸嫁进王府之后，她渐变成了如此爱落泪的女子。
    窗外北风吹雁雪纷纷，月华抹了抹眼泪，又问：“王妃可还怪我了？”
    明珠撇了她一眼，恨恨地说：“王妃让你好好养病，这几天让你好好休息休息，院里的活儿都我干了，你快活了罢？”这狗娘养的月华，就知道装病博取同情。好了，这天越来越冷，她到底得了闲了！
    月华听了这话，立马拿了一个绣花枕头扔到了明珠身上，“要是再多嘴多舌，就给丢到浣衣房去！”王妃不怪她，她很开心，不过小小是二等丫鬟也敢在这里颐指气使！
    刚才是自己身子不痛快，不与她争什么，不过看年岁小，让着她些，没想到这个明珠得寸进尺，蹬鼻子上了，“什么时候你地位比我高了，再来给我耀武扬威，咳咳咳……”
    明珠吃痛地叫了几声，听到她威胁的话，怒气便息了。
    可是她还不走，对着镜子看来看去。这暖房里待着快活得很，跟春天似的，为何还要回到那冰冰冷冷的屋子里去。
    月华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她发顶，“你怎戴了王妃的玉簪子！”
    明珠又摸了摸，对着铜镜看来看去，美都美不够，“王妃赏我的……”我说起谎来，平平常常，似乎所说不假。
    “拿来给我！”月华喝道。
    明珠急了，怕她告诉王妃，王妃就会责怪自己，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殴打呢？
    “王妃给的东西还能给别人看不了，月华姐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她死都不给。月华也没有怀疑什么，柳若芸素来大方，赏赐给自己的东西都有很多，给明珠一些并奇怪。
    只是这玉簪子，是小姐及笄的时候，自己买了偷偷放在小姐匣子里的。玉质不凡，拿积蓄买这簪子，总不见小姐戴过几回，现在却戴在了明珠头上。
    “我拿银钱和你换！”月华拿来自己的荷包，里面又不少的碎银子。
    明珠看得出神，这月华怎么有那么多的钱，定是和自己一样是偷主人家的：“你可别让王妃知道了，她肯定不高兴我这样把东西又给了别人……”
    月华递了几个银锭子，明珠欢欢喜喜地接了过去，还不忘咬了一口……又叮嘱：“千万别让王妃知道了！”
    搁了那瓷碗，就一步一摇地扭着身子走了，那身子扭得像水蛇一样，和许嬷嬷和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