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明宫外,粗粝不平的石砖上,太女已经跪得摇摇欲坠。东方的天空变成了鸦青色,卫承熙从昨天晚上跪到现在,但是皇帝并没有出现。
听说昨晚皇帝歇君后的椒房殿里,宫侍和女官们都私下摇头说,太女跪在这里怕是没用。
远处的红色宫墙后突然又走来一个人,对方看着年纪和太女差不多,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但是神态却有点愤世嫉俗的天真。
这是三皇女,三皇女卫承韵,三皇女是淑君的女儿,与太女向来亲厚,她走过来的时候,太女已经跪得脸色发白,气若游丝。
太女抬头看向她,“三妹,你怎么过来了?”
卫承韵什么话都不说,撩开衣袍,也跪在太女旁边的石板上。
卫承熙大惊,“三皇妹,你这是干什么?”
卫承韵:“我来陪皇姐一起跪,我相信皇姐你肯定没有害四皇妹,整件事中疑点重重,母皇若是不肯相信你,那边连我一起罚吧!”
太女顿时感到心里一暖和,同时又担心卫承韵的行为惹怒皇帝,便着急地赶她走,“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这件事水太深了,趁着母皇还没回来,没有看到你,你赶紧走!”
卫承韵很执着:“我不走,我们是至亲姐妹,我绝不相信你会害四皇妹,我要请母皇秉公查探,还你青白。”
太女苦笑,她知道卫承韵赶不走了,但是事已至此,背后之人怎么可能给她留下证据,她只能认栽罢了,否则为何她会来这里跪,对皇帝使苦肉计。
除了以死明志,她现在也只剩这种办法。
“好,你留下吧,有你信我,我很高兴。”
没一会儿,大皇女也来了,悄然无声地跪在三皇女旁边,而这时候卫承熙的感觉已经恍惚,她甚至没办法和大皇女说话。
很快,天色已经彻底大亮,在乾明宫中,不像众人想的那样,皇帝在君后的椒房殿中,实际上昨天半夜,皇帝就从君后的椒房殿悄悄回到乾明宫。
回来之后,皇帝直接坐在书桌前处理政务,宋女官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伺候。全程只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了两句话。
“陛下,三皇女到殿外陪太女殿下一起跪着呢。”
“陛下,大皇女殿下也来替太女殿下请罪了。”
可惜皇帝根本没有给她反应,让宋女官猜不到皇帝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闭嘴站在一边。
直到辰时三刻的时候,宋女官被嘱咐盯着外面的徒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示意她的师父,宋女官赶紧出去,一问才知道,太女跪晕过去了!
这会儿宋女官也顾不得其他,立马走到皇帝面前禀报,不管怎么样,太女好歹是皇帝的女儿,是大卫朝的太女,不管她干了什么,有资格处置她的是皇帝,可不是她们这些奴才。
而听到宋女官的禀报,景元帝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走了出去。
在大殿外,三皇女和大皇女正焦急不已地命令宫侍去叫太医,看到皇帝从乾明宫走出来,暗中窥探的人,不管是哪方势力都明白,太女恐怕不会一次被打压下去了。
你看,明明应该在椒房殿的皇帝,结果却从乾明宫走出来,说明太女跪在殿外不是无用功,其实皇帝全程都知道。
景元帝走到卫承熙身边,大皇女和三皇女立即朝她跪下,说道:“请母皇容许太女叫太医!”
景元帝皱着眉,立即下令,“给太女叫太医。”
太女醒来看到熟悉的皇宫中的陈设,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劫难渡过了,也许会伤筋动骨,但不至于从此再无翻身之地。
很快,皇帝的圣旨降下,四皇女之死证据暧昧不清,不足以证明就是太女所害,所以太女杀人的罪名不成立。
但是太女让自己的同胞皇妹在眼皮底下被人暗害,实属不堪太女之责,故剥夺所有任职,令其好好呆在太女府,静思己过。
太女跪晕,皇帝降责,雷霆指令已下,四皇女在肃州被暗害身亡事件至此彻底尘埃落定,太女职位被撸,现在除了保留太女这个称号之外,与被废没有半点区别。
要知道不是太女的皇女多多少少都在朝中担职尽力呢,太女却被皇帝直接打出了朝堂。
这个时候卫承雅那些活动,还有君后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太女被抽出去之后,留下一大堆的坑,卫承雅和君后就能将自己一派的官员移上去。
皇帝虽然定性太女不是杀害四皇女的凶手,但是君后的委屈谁都能看到,于是君后也顺水推重,逢场作戏,赌气般地直接奉请皇帝将太女已经负责的事务交给五皇女卫承雅去做。
卫承雅的底蕴没有太女深厚,而且太女有身后的官员在报,卫承雅不能吃下所有东西,然而只要有其中一部分,卫承雅就赚翻了。
最后皇帝把太女的事务分给了大皇女、三皇女和卫承雅三个人。
大皇女和三皇女手中的东西,太女随时都能拿回来,再加上皇帝最后也没有动太女的储君之位,众朝臣就明白,皇帝根本没有真正想放弃太女。
只是便宜了五皇女卫承雅,谁能想到一个局外人,在这场多方势力的博弈中,竟然直接被天降馅饼砸中。
然而到底有人是不开心的,六皇女卫承柔进宫给自己父君请安,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心情貌似十分糟糕。
“父君,您怎么了?有谁伺候不好,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