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许多都去看行刑去了,街道上竟然格外冷清,驾车的侍卫告诉太女前面是五皇女府的马车,太女神色一顿,突然叫侍卫停车。
看到太女府的马车停下,五皇女的车夫也立即停下马车。卫承雅从马车里钻出来,走到太女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朝卫承熙行礼。
“太女皇姐,不知有没有话吩咐臣妹,甚惶恐。”
太女坐在马车里,根本不想和卫承雅见面,任由她站在外面听自己训话,这样的态度与羞辱无疑。
如果说在火烧翰文阁之前,为了不引起卫承雅的警惕防备,太女还扮演着一个合格皇姐,威严储君的角色,那么在翰文阁一事之后,她对卫承雅的态度就丝毫不掩饰了。
“你这次可真是为我卫朝立了一大功啊,五皇妹。听说母皇已经许诺,为了嘉奖你的功劳,将封你亲王爵位,卑微十余年,可算看到一点曙光了。”
“母皇厚爱,受之惶恐,日后必当为母皇尽绵薄之力,守卫朝纲。不若皇姐身负江山社稷,劳心勉励,臣妹敬佩。”
卫承雅心中也充满了窃喜,太女嘲讽她,她就阴阳怪气回去。
卫承雅还根本不知道,许温杀的吏部左侍郎是太女的手下,她在朝中根基太浅,这片汹涌的海水之下,盘根错节的势力归属,她看不清。
卫承熙都被她气笑了,“五皇妹,圣人说事情尚未盖棺定论便有变数,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为好。”
撂下狠话,太女的马车重新启动,缓缓而去。卫承雅站在原地,却更对卫承熙厌恶了几分。
不就是投胎投得好,从先君后肚皮里爬出来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和太女打这一次擂台,让太女狼狈落败,已经完全摧毁了太女之前在卫承雅心中威严不可犯的形象。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山羊绊了老虎一跤,便以为老虎是只弱猫,以后都可以大摇大摆地不把老虎放在眼里了。
只能说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觉。
卫承雅能成功,只是因为许温在背后操纵了百分之八十而已,可惜上下主臣的身份之差让她完全忽略这一点,手下的功劳便是主子的功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就连太女都把卫承雅当成主要打击对象,而不是许温。
许温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站在卫承雅的身后,但是所有人都对这片阴影视而不见。
果不其然,肃清前朝余孽之后,皇帝觉得非常舒服,仿佛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新,立即在朝堂上提及要封卫承雅为亲王一事,想听听朝臣有无意见。
这本来只是走个过场的事,皇帝要封自家女儿爵位,大臣们跑出来插什么嘴,置什么喙,纯属没必要。
卫承雅听到皇帝沉稳愉悦的声音,也是心中狂跳,熬了那么久,她终于熬出头了,不再被前朝后宫当作透明人,叫她怎能不热泪盈眶。
皇帝既然提出来,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卫承雅几乎已经能想象自己被封王的景象。
然而,大殿中却突然传出一道突兀的声音。
“微臣有异,五皇女不可配亲王之位。”
只见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穿着浅绯色佩金腰带的官员走出来,义正言辞地说反对。
她长着一张白脸,面容严肃,眼角布着扇形的皱纹,眼中一片正义清光,身姿挺拔有威严,正是御史中丞周大人。
皇帝被人反对心情也不好,立即问:“周爱卿有何高见?”
周大人一副直言进谏的模样,“五皇女之父郑庶君曾经玩弄巫蛊,大逆不道,为祸宫围,作为郑庶君之女,五皇女德行难以说服天下人,不堪亲王之位,请陛下三思。”
接着另外几个官员也纷纷站出来拥护这个说法,显而易见这就是一场针对五皇女的围剿,卫承雅在朝堂上无根无依,许温五日才上朝一次,今天也不在,竟没有一个人为她辩解。
卫承雅脸色刷地泛白,周中丞的话无疑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因为她的父君做过坏事,所以她身上流的也是脏血,配不上亲王的爵位。
不管这个指罪多么荒谬,只要皇帝愿信就好。
郑庶君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开关,皇帝脸上的兴奋立即变得索然无味,她终于又想起来,卫承雅不仅是她女儿,还是那个贱人的孩子。
卫承雅心惊肉跳地看着一个个言官站出来反对自己,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最后皇帝发话,她的确熄灭了封卫承雅为亲王的念头,郑庶君这个男人,就算死去十几年,还是让她如鲠在喉,但是帝王之言有如烫金,卫承雅又的确做出了贡献,就此抹杀功劳不符帝王磊落的行为,皇帝最后还是封了卫承雅爵位。
“五皇女的确德行难测,又看守翰文阁失职,不堪亲王之位。但念其诛灭前朝余孽功不可减,仍封五皇女为清王,从一品爵位,食邑三千户。”
“圣上英明——”
百官齐齐出声应和,卫承雅却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大殿的,从正一品的亲王变成丛一品的爵位,食邑三千户甚至连许温都不如,卫承雅的经历不得不说就像是被人捧到云里,又狠狠摔下去。
而且皇帝金口玉言说她德行难测,这句话肯定会被史官记录,永永远远无法抹去,留有污名,早知如此,卫承雅宁肯没有这个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