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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渔换上家常穿戴,去给公公婆婆请安,回到房里,一面做针线,一面与郭嬷嬷闲谈,“三少爷两夜一日没合眼了,这几日记得给他煲些汤。”
    郭嬷嬷当即称是,过了片刻,若有所觉,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就见郡主坐在明亮的灯光影里,手法娴熟地做着针线,绝美的容颜似在发光,眉宇间凝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甜美。
    郭嬷嬷品出了些味道,却是不敢造次,只在铺床之前,特地取出了一床大红色锦被,请示道:“这是您和三少爷成婚当晚铺过的那一床。你们都不喜欢熏香,奴婢前儿又重新晾晒过了,今晚就用这一床吧?”
    晚渔抬眼,看到了大红缎面上浮着的戏水鸳鸯,侧了侧头,笑道:“好啊。”
    郭嬷嬷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手边的事却是一刻也不耽搁,趁着晚渔沐浴的时候,唤上凝烟秀林几个,把寝室重新布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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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车里,顾岩陌借着琉璃灯看两份花名册。
    是晚渔回家前偷空给他的,写的是羽林卫和京卫之中可用之人、需要防范的人。
    这是她早就了然于心的,今日又过了一遍两个卫所的花名册,问了皇帝一些事,心里有数了,才写给他。
    她了解的情形,与他或傅仲霖所了解的都有些出入,但关乎上十二卫的事,她所说的自然是最可信的——皇城内外两个世界,且关乎皇帝安危,没有人比她更在意这些。
    他噙着微笑看完,熟记于心,随后斟酌疆域四方固防的事。
    许多话,皇帝没明说,可他品得出。
    皇帝不想再用兵,起码不会主动挑起战事,近十年的目的是兴民事,旺国力。
    本来么,南疆、瓦刺连续两场战事大捷之后,已经给了四方邻国足够的威慑,而到眼下,他这个出了名懒散的人进了官场,傅仲霖也将痊愈任要职——那两场战事名为副帅实为谋划一切的两个人,为朝廷效力的年月还长着,哪一方想寻衅滋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而这两天,内阁在为是否减少瓦刺贡品的事吵架。有人说理当适度减免三两成,那边毕竟已经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该通融就要通融一二;有人则说这是瓦刺夸大其词,很明显,就是没打服,待得来年春日,不妨再次用兵。
    皇帝由着他们在内阁值房吵,自己忙着斟酌别的事。
    而皇帝这番长远的打算,意味着的,是对立储一事有了决断。
    不得不说,这决断有魄力,也很冒险,但为着给天下一个相对来说更好些的储君,还是这样做了。
    再往深了想,皇帝也已看清楚四个皇子的本质。曾经想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是迫不得已,在如今,这决断只能因爱女而起,要让临颖教导辅佐幺儿。
    九重宫阙中这样深重的信任,若非亲身体会,怕是无人相信。
    马车停在二门外,顾岩陌敛起心绪,下了车。
    天色已经很晚,他便没去父母房里请安,径自大步流星地回了秫香斋。
    进到寝室,看到室内情形,稍稍一愣,继而莞尔。
    没记错的话,大红色帘帐、锦被,都与成婚那晚的样式一样。一对儿银烛台上,燃着喜烛。甚至于,妆台上,还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喜字。
    这一定不是晚渔的主意,但她没反对,已经说明一切。
    这些红不需不够多,不够烈,却足以抵消失去、寻回她之间的那段孤寒路。
    得知晚渔正在沐浴,他便也去了盥洗室,沐浴更衣。
    折回寝室的时候,见晚渔站在妆台前对镜打量,一头长发随意地束起,身上却是齐齐整整的一套红色衫裙,脚上则是大红缎面睡鞋。
    这是什么打扮?顾岩陌拿不准她在试衣还是要怎样。
    晚渔瞥见他,转头盈盈一笑,“好看么?”
    顾岩陌走到她近前,真就凝眸打量起来。
    这会儿的她,眉宇含笑,目光灵动,又带着一点点慵懒。
    真正的美人,从来是貌与魂同样出众,才能名动一方。而所谓的魂,指的是她的才华,更是她独一无二的神韵——正如担得起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句的女子,便是样貌寻常,也会因那份自内而外的高华气质使得姿容增色几分。
    他爱的,放不下的,谁也不可取代的,正是临颖的魂,睥睨天下时有之,千娇百媚时亦有之。
    “好看。”顾岩陌由衷地说着,凝着她的明眸,似要看到她心里。
    晚渔笑一笑,又看着镜中的自己,歪了歪头,“似乎还差了点儿什么。”信手打开妆奁匣子,斟酌着选了一朵红色珠花,戴在鬓角,又看向他,“怎样?”
    顾岩陌被她少见的小女儿意态引得呼吸一滞,展臂将她带入臂弯。
    晚渔笑着推他一下,“好了,你看过了,我可以脱下来了。”
    “嗯?”
    “郭嬷嬷和秀林给我做的,要我明日不妨穿一穿。”
    他释然,“我帮你。”
    “好。”以前总胡闹,他顺带着知晓女子衣物的繁复之处了。她移步到千工床前,坐在床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