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的时候,封野正好揽过他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让封少爷香一口。”
尧枳北低笑着回吻,唇齿间纠缠半天才起了身。
早安吻后劲很大,封野害怕一闹又没完没了,坐起来穿衣服:“不睡了,你买了什么这么香。”
“灌汤包和海带骨头汤。”尧枳北把衣架上的衣服递给封野,把空调温度调高,“我走了你可别开这么低,去年就感冒过。”
“嗯嗯。”封野应付着点头,“没有尧老师暖床了,真遗憾。”
封野早饭也没吃多少,刚一出门,头顶烈日比海城的还要强劲,照得他一阵眩晕。
“怎么了?”尧枳北发觉封野脸色很不好看,转过身帮他挡住阳光。
封野摇了摇头,忍住不适,往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没事,有些低血糖。”
尧枳北皱了皱眉,拉着封野在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
封野疑惑:“不是开车去?”
“你这样我担心你开不回来。”尧枳北把封野塞进去,“师傅,麻烦去城北机场。”
两人到了机场,尧枳北先去办了值机手续,回来的时候问封野饿不饿。
封野摇头:“刚吃完早饭,你当我是猪吗。”
“你要是猪那我多省心,猪可不挑食。”尧枳北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晕吗?”
“不晕了。”因为开始隐隐作痛了。
封野把人送到安检口,搂着尧枳北在下唇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殷红的牙印,拥抱良久却没开口。
机场每日都上演离别戏码,不舍的情绪被嘈杂的大厅渲染到极致,除了偶尔的惊异之外,没人对这对恋人投以过多的目光。
他刚想放手,却被尧枳北抓进了怀中,“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
“比如——”尧枳北低头,专情地凝视封野,“比如,好好学习,经常联系,遇见追求者要学会拒绝。”
“你分明是想对我说,”封野低笑,“那你好好学习,经常联系,遇见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要躲远一点。”
“好。”
话音未落,封野感到后颈一丝冰凉,他惊愕地低头,一根项链穿着一只铂金的戒指坠在他的锁骨间。
“套牢了。”尧枳北满意地揉了揉封野的耳垂,向他展示指间同款戒指,“这种时候不适合求婚,你等我回来亲手给你戴上。”
皮肤上沁人的凉意慢慢被体温融化,封野捧着尧枳北的脸狠狠亲了上去,直到第三次登机广播响起,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等着我。”封野耳语,漆黑的眸被机场大屏上折过的光闪了闪,千万种将说未说的意蕴被深埋。
封野靠在安检口边的充电柱旁,望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眼前,一阵强烈的眩晕忽然袭来,伴随着头部传来的剧痛。
他扶着柱子,稳住了身形,忽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他下颚划过,低下头,刚好看见一滴朱红的血落在戒指上,顺着精雕细琢的花纹渗进去了。
“快叫保安!有人晕倒了!”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尖叫,尧枳北刚刚把身份证收进口袋,若有所感地向后望了一眼。
“这位先生,这里不可以过人!先生!”
尧枳北一辈子不会忘记眼前的情景,刺眼的血迹把他的眼眶激得通红,他抱住青年,太阳穴宛若针扎。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封野,封野!”
医院离机场不远,尧枳北没来得及梳理好自己的思绪,人就被送往了ICU。
他站在病房门口,满脸阴翳。
封铭睿在晚上七点赶到,在得知情况后失力地坐在了长椅上,抬起头时已经是泪痕遍布。
封野的母亲就是因为绝症走的,这种病无药可医,一旦发病就只能迎接死亡。
两个男人一坐一立,彼此却无言相顾,心中只祈祷奇迹发生,病房中的人能够平安无事地醒来。
医院一连下了三个病危通知,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时天已经亮了,晨曦从医院透蓝色的窗户洒进来,莹莹生辉,洒在人身上却带着凉意。
尧枳北的运气好像在一夜之间殆尽了,他终究没能等到自己最爱的那个青年。
封野的葬礼是在一个平凡的周六,他的亲友都到场了,零星分布在他的墓碑前哀叹,墓园里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每个人都悲伤地惋惜这个年轻生命的陨落。
这不是一个阴天,相反日光很好。
这么好的天气,在任何意义上都不适合举行一场葬礼。
就像那个充满温暖气息的早晨,在任何意义上都不适合发生一场死亡。
名字的刻痕上被涂满了金色的颜料,明明是代表生机的色彩,却被用来标记死亡。
尧枳北看到一只面目不清的恶鬼坐在墓碑上大笑。
是不是有的人一遇见就注定了失去,即使阳光灿烂得烫人,所有事物都美好得不像是一个悲剧的预兆。
尧枳北突然想起,17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封野,那也是一个大晴天。
那是蝉鸣声未尽的九月,阳光明媚又火辣,像色情杂志上的半裸女模特,让人口干舌燥又热汗淋漓。
尧枳北打开那扇淡蓝色的卧室门,不羁的少年手脚打着石膏,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