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抱拳道,“所以末将主动请缨驻守河道,请窦将军应允。”
柏安康眉角一挑,下意识望向窦易彬,见窦易彬也有些惊讶。
这几日也了解到封野并不是传言中那么废物草包,但窦将军未曾料到,他会主动要求带兵去打,要知道去守住那水源就是堵住蛮子的命门,万一对方自知无力回天,心一狠撕个鱼死网破,这就是有去无回的差事——而当初封野被他爹遣人从京城绑来秦州,不就是为了保命么?
三人都没有发话,炭盆中的木炭忽然发出呲啦的声音,被偷钻进帐中的风吹得通红,扬起一溜火苗,很快熄灭后洒出丝丝缕缕的烟灰,把整个空气都烘烤得十分干燥。
年轻的将军在火光中微微凝眉,终于开口,“窦威助你前去,务必守住河道……务必小心。”
“将军放心,我惜命得很,从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封野环住怀中的毛团抱拳应命,木炭一烤,被中药养了几日的脸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眉眼都舒展着,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
窦易彬目光仍停在他的脸上,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似乎眼前的青年到此时此刻才是真心地笑了,可为赴死而笑,这奇怪的真心实在让人看不懂。
“你……”窦易彬顿了顿,迎上封野的笑,“你糖吃完了么?”
封野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疑惑地发问道:“啊?”他看了看一旁的柏安康,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给自己掺了一杯茶,露出莫测的神情,若不是还穿着军服,简直像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封协领收回眼神,再一次抱紧了怀里的小兔子。
窦易彬道:“若是吃完了,我再遣人给你买——”
封野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那奶糖是窦易彬送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窦将军长着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俊脸,竟然也能干出这么细腻的事情。
“不,不劳烦将军……”
窦易彬打断他的话:“此行艰险,万一死了就吃不着了。”窦将军心想,话都到这种程度,封野应该拒绝不了了吧,正好用奶糖来弥补一下之前对他不公的偏见,嗯。
封野僵硬地闭上了嘴。
柏安康猛地咳了一声,茶水险些撒到身上。
「好感值+5。」
封野:……这是个什么增长渠道?
他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有好感度赚就暂时忍忍,人生自古谁无死,让窦直男口嗨一下也不会掉块肉,至少目前自己在窦易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开始崛起了,那好感度100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三人一直商讨到了午后,封野先回自己帐中收拾了一番,吃过饭,傍晚天边飞来了一只灰羽信鸽,信中写着:填埋完毕。
信一到,封野拿着协领令牌在军中点了三千人,各自携带几日的干粮,列队整理,准备绕路上山。
这一行士兵身着黑色铠甲,在夜中静如暗影。封野也穿着将服,短衫劲装,胸口附着一层坚实的软甲,终于不再是围了一整圈狐狸毛的长袍,看起来十分精神,少年意气风发。
临别时他挂着窦易彬那日扔给他的长剑,兜里揣着一包奶糖,冲窦将军挥手示意:“请窦将军照顾好末将的兔子,别让柏副将给吃了。”
窦易彬也挥了挥手,脸上应允,心里却悄悄想着,若你任务失败,被蛮子捉住或杀死,我就将那小兔子宰了。
柏安康一直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等那军队走远了,才严肃地拍了拍好友的肩,郑重其事地问:“衍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窦易彬奇怪道:“我何事瞒着你?”
柏安康纠结良久,一双浓眉拧成毛毛虫,犹豫着开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同封野……”
窦易彬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耐烦:“有话便直说。”
“你是不是同那封少爷暗渡陈仓了?”
窦易彬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一时无言,脸色由惊悚变得阴沉,变化万千,只道:“你若是闲得很,不如去把积压的奏报写了。”
柏安康偷偷瞟了一眼好友的神情:“……真不是?”
“不是,滚。”
第7章 卖国求荣杀六亲·废物走狗(7)(已修)
距离封野带兵离开已有两日,午后,窦将军和柏副将正在校场进行最后的点兵,一只灰羽白头的鸽子扑棱棱地从天边飞了过来,落在窦易彬的肩头。
是河道那头来消息了。
柏安康见好友脸色猛然一黑,整个人都冒着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于是伸手去拿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先深入敌营,窦威领兵。
是封野的口吻,难怪窦易彬生这么大的气,柏安康自动把这句话翻译为:我这就去送死,请勿挂念。
窦易彬怒极了是不说话的,狠狠地抿着嘴,也不骂人了,就抓着手中枪上的红绳可劲蹂/躏,似乎把那当作了封野的脖子掐。
柏安康叹了一口气,道,“衍然,封协领其实也不是人们口中传的那般废物,看他机智聪慧,比武还能胜过窦威,想必是有自保的法子,不然怎会鲁莽到去自投罗网?”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德行可没有那么容易死掉。”窦易彬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也罢,他早些死了,倒是没有人天天在我眼前乱晃,清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