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桢攥紧了剑柄。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生物极度危险,哪怕是她以大乘修为,仍旧难以战胜。
若是对面是个体型庞大皮糙肉厚的哥斯拉,她倒并不怎么担忧;怕就怕对方进化出了较高的智慧,还有些诡异莫名的法术神通。
那个人形生物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却没有再前进。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周竹桢尚未拿定主意要不要先动手,对面的人形生物却好整以暇地开口了。
“来自,外世界的,贵客。”它说,声音十分古怪,可以肯定发声器官不属于人类,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嘶嘶的气音,只能勉强分辨语调,但连接起来,也能勉强理解,“我的,仆从们,似乎,对您有所冒犯……很抱歉。”
这样优雅的姿态,由一个怪物做出来,却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就是它们的头儿。”周竹桢盯着它,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啊。”它脸上那个开到耳根的裂口弯起来,露出一个笑模样,“我是,它们的,主。”
周竹桢:“……”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元徵的人?”
“看起来,我们的客人,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呢。”天魔主道,“怎么,你和他打过交道了?”
周竹桢笑笑:“可不仅是打过交道呢……怎么,他教导过你吗?你的智商也是他提上来的?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人族一员。受了人族的恩,反过来咬人族一口,你们可真本事啊。”
她的判断并没有错,天魔主在封印里窝了上万年,只接触过元徵一个人类,根本就分不清人类绕话的目的,轻而易举地被激将成功,把老底都交了:“他的确,教会了我,你们的语言,但我们,并没有受他恩惠,要不是,我已经开智,庇护了他,他早在,逃进来的时候,就被我的仆从们,吃了——喜食人族元神的,天魔,也不是没有呢。据我所知,他不正是因为,被人族打压,这才逃进来的吗?”
“呵。”周竹桢冷笑,“他是这么说的?”
“怎么?”天魔主问,“不是吗?”
周竹桢没有回答。
“是你们的,先辈,掠夺了我们的生存资源。”布满利齿的裂口一张一合,“尊贵的客人,严格来说,我们可是,有恩于整个外世界呢……如今外世界的,灵气,也快要,用完了吧?”
“你怎么知道?”
天魔主笑了,抬起爪子,朝着封印的方向一指。
“那堵墙,在不断,削弱。”它说,“我们能,感受到。”
周竹桢心里一寒。
“不要紧张……”天魔主用嘶哑的声音说。
“我只是,想和你,谈个交易。”它说,“我们,也可以,成为智慧生命,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
“如果你,愿意提前,打开封印,我们可以承诺,出去之后,不伤害你们。”
周竹桢表情古怪。
“拿什么承诺?”她有些啼笑皆非地道,“怎么,难道你还想签个契约?”
“当然,可以。”天魔主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如果,这么做,能让你们,信任我们。”
周竹桢露出了个凉薄的笑容。
她指尖剑气一闪,在指腹上划出了一个浅浅的伤口。
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来。
浅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周围的域外天魔顿时蠢蠢欲动,天魔主几乎控制不住——不仅如此,他自己也僵直在原地,虽然强行按捺着没有动作,但趾爪已经开始不自觉地伸长,露出了攻击的意图。
“你看。”周竹桢轻轻抹平了伤口。
“我们从来不是能够和平共处的种族。”她站在大天魔的尸体上,明明实力不如对方,气势却丝毫不弱,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猎食者的承诺,没有意义。”
“你,能从外面进来,很强。”天魔主说,“但你,实力不如……”
周竹桢没让它把话说完。
归真剑似竹非竹的剑刃一翻,她从制高点跃起,出手如电,厚重的紫色剑气自剑端而出,挟千钧之力,朝着天魔主劈了下来。
……
整个修真界的修士都在紧张地等待。
他们或在飞船上,或在大大小小的地下工事里,通过留影石转播的影像,注视着那座历史久远的封印。
那座封印从他们出生前就矗立在那里,千百年来影响着七洲四海的势力格局,也影响着每一个修士的人生轨迹。
如今,整个修真界的命运,就捏在那位道尊一人手上了。
天魔封印外,高阶修士们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卫长歌站在最前,手里捧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封印外狂风怒号,漫天飞雪,橙红色的火焰却安稳地亮着,没有一丝摇晃。
琉璃灯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圆球里,圆球上有浅浅的白色灵光涌动,一看即知品阶不凡。这样一件高阶防御法宝,却只拿来护这一盏琉璃灯。
天魔封印绵延十万里,高阶修士们用神识监控着每一段封印的灵力变化,留在中段的人主要是道门修士,众人不约而同地分出一股神识,关注着她手中的琉璃灯。
那是周竹桢的魂灯。
“师姐说了,如果封印内没有危险,就会出来带我们进去。”卫长歌道,“应该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