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自断道途。
玄幽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他又吞食了五名没来得及逃跑的四阶妖修,身上的灵压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惊人的层次。
蛇妖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却被玄幽口中喷出的两条水龙缠住。
这一回的水龙不再是脆弱得一撞就散,它虽然是水凝成,却结实得如同一条捆仙索,硬生生把蛇妖拖了回来。
黑蛟一口撕裂了蛇妖的躯体,吞下了那颗蓝莹莹的妖丹。
……
周竹桢提着墨蓝长剑,剑身的血迹蜿蜒而下,鲜红的血滴砸进尘埃里。
她也不讲究,就坐在道旁的一块巨石上休息,玄青的斗篷搭在身后,一条腿支起,左臂搭在膝盖上,右手随意从储物戒指里抽了块丝帕,仔细拭去长剑上的血迹。
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战场。
魔修们果然趁着她给徒弟办元婴大典的机会跑来瀛洲搞突袭,然而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周竹桢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他们,这一次终于让她抓了个正着。一名化神,六名元婴魔修都被一网打尽,算是一次不小的胜利。
负责情报收集的内门弟子单膝跪在她面前汇报。
“……东溟妖尊的领地,大半被白吼妖尊掌控,东溟妖尊长子玄幽目前出逃,暂时下落不明。”
“我知道了。”周竹桢点点头,“退下吧。”
“是。”
内门弟子离开,周竹桢收起自在剑,往东北方向遥遥望了一眼,叹了口气。.
第297章 阆台仙踪(178)
她印象中那个单纯可爱的黑发少年,也不知怎么样了。
经历这么大的变故, 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天真无邪了吧。
周竹桢有些惋惜, 也感慨世事无常, 但她与玄幽不过一面之缘, 虽然对他印象还行, 那也就止于印象还行了。
她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稳定瀛洲的各大势力,威慑玚洲那群虎视眈眈的魔修,还要教导弟子, 培养人才,即使能够抽出一点时间支援他人,也会首先选择支援道修门派,是不可能去帮助一个交情不深的妖修的。
简廷玉迁居东侧殿之后,周竹桢就每日召他过来,有时是正殿书房,有时是殿前道场, 主要传授他阵法和剑术,除去这两道之外, 也教了炼器的法门和画符的技巧,还有一些很初级的丹道知识。
一个优秀的剑修必须学会一定的炼器技巧, 这样才能随着境界的提升寻找材料亲自冶炼本命灵剑。虽然这种事情可以交给器修来做, 但他人冶炼, 虽然技巧是到位了, 却总差了一丝心意相通的圆融和默契。
符道和阵道相辅相成, 一个出色的阵法师必然对于画符也能很快上手, 反正技多不压身,这个自然要学。至于丹道——前面四道都学了,再多学一点东西总没有坏处。修真者行走江湖,博闻广识才能少吃亏不上当,学过的东西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帮上你的忙。反正她教的也是很基础的知识,按现代的话来说算是通识必修课。
周竹桢教这些东西都是信手拈来,简廷玉可就惨了,整天被师父折腾来折腾去,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预习和复习,虽然看起来苦哈哈,但他自己倒是痛并快乐着,对于师尊布置的作业总是按时按量完成,学得十分努力。
“你也不要对彧华太过严厉了。”卫长歌说她,“他已经是元婴修士,还能轻松几年呢?”
“今时不同往日。”周竹桢摇摇头,“若是世道太平,我自然可以对他放松一些,可如今这个世道……就算我不逼着他学习修炼,难道能放心让他出去游历?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现在多学点东西也好,现在多学了,将来就轻松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怎么样。”卫长歌取笑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吧?”
周竹桢扶额。
的确,自从收了简廷玉之后,她越来越能体会她师父当年的心情了。
知道他需要游历,却总怕他离开自己视线之后受伤出事,总希望多留他在身边教导一会儿;想教他善良真诚,却又怕他孤身在外受人欺负,宁愿教他冷漠一点,凡事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简廷玉从前对她总有些敬畏,二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也亲近了不少。他是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到了这个修为,双亲早已离世,对他而言,师父就是最重要的人。
如果周竹桢需要,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但周竹桢并不要他言听计从,她希望他能够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并勇于探索,敢于质疑。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权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不认为自己不会犯错,也愿意面对并解答一切质疑。
“师尊,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权威。”简廷玉有些迷惑地问,“那天道呢?天道也不是权威么?我们能够质疑天道吗?”
周竹桢顿住。
天道是权威么?
天道是否是可以质疑的?
修真界常说要感悟天道,顺应天道,那么天道真的就不能违背吗?
她突然想起清郁仙尊的话来。
“所谓飞升和成仙,都只不过是天道布下的一张罗网而已。”
“天道以‘飞升’之名把这些修真者都骗到了空冥之境,关押起来。”